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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凝玉見他跪下,也似鬆了一口氣,便更甚凜然道:“既然認得此物,還不快快退下!”說罷將那令牌舉得更高一些,只怕那些人看不清楚。

誰知這領頭人也不是好糊弄的,雖跪在地上,卻不曾低頭,反倒咄咄逼人道:“小姐我們認得,卻不知小姐身後的那位公子是何人?我們奉了將軍之命守在此地,若是放了什麼可疑之人,只怕我們受不起那罪責……還望小姐體諒體諒。”

蘇凝玉本就心虛,一聽此話便急了,只怕糊弄不過去,跺腳叫道:“放肆!連我的話都不信?要我體諒你們,你們可體諒我一下?”

“我們做手下的,自該體諒小姐。只是小的這裡有幾件事不明,需得問明白了,小的才能做決定。”那人雖仍舊恭敬,可言語間不乏有挑釁之意,只說得蘇凝玉小臉通紅,恨不能立刻將他治罪。

可到底她只是蘇門小姐,不是自己的爹爹,終歸怕太過任性惹出事端,便沉了氣道:“你問便是,我難道還怕被你問倒嗎?”說罷故作毫不在意一般,尋了一棵樹抱着胳膊倚着,冷冷看着眼前人。

那人肅然問道:“不知小姐手中的令牌從何得來?”

“大膽!自然是爹爹給我的,難不成還是我偷來的?”

“不知將軍將令牌交予小姐,所為何事?”

才是第二個質疑,卻就把蘇凝玉問倒了。她此刻也編不出什麼理由來,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搪塞他。卻見他盯着自己,也不能太過慌張,便冷笑道:“爹爹囑咐我的事,我難道事無大小都要說與你聽不成?你是什麼東西,膽敢打聽將軍的事,只怕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蘇凝玉怕是太過慌張,忘了言多必失這句警語,噼里啪啦一席話罵出,倒是不曾將這人罵走,反倒讓他更起了疑心。

且說這領頭的男子,哪裡不知這蘇家小姐不是好惹的。可是奉了將軍之命鎮守在這滄水城往梅浮溪三處的關卡處,當初是立了軍令狀的,若是放了一個可疑之人,只怕到時候要提着腦袋回去復命了。

因此他暗自權衡一番,想這蘇家小姐,比之自己的腦袋還是不值一提的。故而覺得得罪也就得罪了吧,寧錯一萬,莫放一個。

蘇凝玉原還對自己假裝出的氣勢信心滿滿,卻見此人毫無放他們離開的意思,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須知自己並這謝公子,乃是偷偷逃出蘇府的,不看也知此刻的滄水城裡定四處皆是火把,想來府中大小人等,沒有不在尋他二人的。

若是此刻被這幾人發現了謝公子,那必將帶他回去,到那時候他豈還有活命之理?

想至此處,蘇凝玉暗下決心,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替謝公子躲過這一災。想來還需尋個由頭將他們支開才好。

心下思忖一番,忽然笑道:“想必若是我不說實話,你也不肯信我了。我也就告訴你罷了,只怕出了什麼事你擔不起那個責任!”說罷她雙眼咕嚕一轉,倏然皺眉道:“你們可知那余翠城鬧鬼一事?”

聞聽此話,那男子怔了一下,點了點頭道:“聽說過,正月初一陰兵過城。”

“不錯,那陰兵如今查明了,原是那辭鳳樓樓主蕭景愁暗自屯的兵,預謀造反!”蘇凝玉說及此處,長嘆一聲,緩緩又道:“我今日不過是奉了爹爹的命,暗自調查罷了。你們總在這裡攔着我,只怕那蕭景愁果真有一日反了起來,你們都難逃其咎!”

蘇凝玉雙眼一瞪,將那男子唬了一驚,又見她手裡的令牌,尋思道:她本是將軍府的小姐,該不會那這樣的事亂說,聞聽說得有頭有尾,手裡又有令牌,只怕不是自己可干涉的。不如就放了他們去,若是日後問起來,只道不曾看見,也能混弄過去。

這般想來,便作揖道:“既然小姐有重任在身,怪小的沒有眼力。只怕耽誤了小姐大事,還望不要怪罪。”說罷識相地領着身後之人翻身上馬,又重回了駐守之處。

蘇凝玉也無心尋思此人是否果真信了自己,只覺似是拾到了一個大便宜,將那令牌舉起,對着月光仔細看了看,得意一笑。

不知那謝梨安何事走到自己身側,見他一臉佩服道:“這令牌是你之物?不想小姐竟有這樣大的兵權。”

蘇凝玉嘻嘻一笑道:“什麼兵權?我連戟和槊都分不清還練什麼兵?這頂有用之物,是我從爹爹那裡偷來的!”說罷對着謝梨安得意一笑,將那令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放回了懷裡。

謝梨安聽罷頓起不安之心,低聲道:“這怎麼可以?令牌唯有這一塊,乃是將軍調遣兵馬所用,如今被你握在手裡,許是會出大事。”

蘇凝玉聽他言有責備,嘟嘴道:“若無此物,你今日必出不了這滄水城!你不好生謝謝本小姐,只會說嘴!罷了罷了,是本小姐自作多情,救了你這合該遭罪的薄命郎!”

謝梨安最不能受她的小性子,頓時便荒了,急忙道:“我不過是怕蘇將軍發現是小姐拿了,到時候小姐要遭罪。如何不想着謝謝呢?這一路之上,若不是小姐,在下恐怕早就暈倒在殺威棒下了!”

蘇凝玉道:“你既知道我是在救你,就再別說那些無用的話了。我自小在將軍府長大,豈不知這令牌的重要?需你來告訴我?若不是為了你,凝玉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盜取此物。實話說吧,此物揣在懷裡這麼久了,我都覺得拔涼拔涼的。”

謝梨安聽罷又是感動又是暗喜,想來這蘇家小姐為了自己,背地裡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想了多少主意,如今連自己的父親都敢忤逆,若是自己日後辜負了她,豈不是太過薄情了?

如此想來,又作揖道謝一番,說了好些好話,終將那蘇凝玉哄得開心了。

二人休息片晌,復又翻身上馬,揮鞭直往那梅浮溪方向去,不在話下。

詩云: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

豈是拈花難解脫,可憐飛絮太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