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當秦夫人再度找秦九的時候。秦九隨意找了個借口，說身子不太舒服，想要休息休息。

秦夫人一聽頓時又緊張起來。開始張羅着要為秦九找大夫。

秦九意識到自己找了一個很蠢的借口，但是話已說出口，就沒有反口的餘地了。

“母親。你別這樣。”秦九小聲說：“其實……其實女兒不過是月信要到了，肚子不太舒服。這幾日就不能過來陪母親了。”

秦夫人一聽，這時才放心不少。她知道這種事情沒辦法，平時也只能靠調養。

一般女兒家都會有一點點毛病，秦九身子骨算是強壯的，這種事還真是第一次。

秦夫人不疑有他，拍了拍秦九的手背安慰她：“別怕。母親以前身子也總不舒服。生完孩子就好了。”

秦九乾笑着，自動忽略過了她說要生孩子的話。事情解決了，就可以安心跟晁然出門了。

晁然來接她的時候，身邊還帶着一個小丫頭。

秦九眉毛微微皺起，困惑道：“你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人？”

“你這一走，府中一旦有事一時抽身不回來，秦夫人會擔心的。我讓她替你留在府中應付，免得出什麼岔子。”

原來他早就把這一切都安排好了。

秦九非常滿意，她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晁然給那個丫頭使了個眼色，小丫頭就換了一身秦九的衣服，然後安安靜靜的獃著。

晁然帶秦九上了馬車，又怕她會着涼，就拿出了一早準備好的披風替她披上。

他手上的動作有點笨，半天都弄不好。

秦九有些難受，她咕噥：“你放着，讓我自己來。”

晁然哂笑，放棄了跟那兩根帶子對抗，乖乖的放手了。

秦九趴着窗子往外頭看去，不一會兒便被冷風吹得臉龐刺痛。她半眯着眼睛，灰溜溜的縮回了腦袋。

“這天真冷。”秦九小聲咕噥了一句，然後把脖子一縮，腦袋幾乎要埋在皮膚毛茸茸的領口上。

在秦九的記憶中，京都的天還從來沒有這麼冷過。往年這個時候，風也沒有這麼大，一刮在臉上就是刺骨的疼。

想必今年的冬天還會更冷。

她心中挂念着兩件事情。

一個是定北候的身體，一個是秦珏離京的事情。

明明兩各不相干的事，卻好像都跟冬天扯上了一點點關係。

晁然偏頭打量她的側臉，見她好像走神了，也不忍心出聲打擾她。

兩個人默默的在馬車裡面發了一會兒呆，直到馬車出了京城的時候，馬車外頭那些喧鬧的聲音，這才逐漸的消退。

路上沒有多少個人，一路走過來幾近無聲。

“要到了。”這種時候不需要晁然說什麼，秦九都能夠判斷的出來，已經快要到郊外了。

一般冬獵都會在西山腳下的那一片叢林。

以前秦九玩性大的時候，會跟着外祖父一起策馬出遊。

當時的秦九年少，定北候身體還算是健朗，一老一少玩得倒是也肆意歡快。

秦九去過那一片叢林，再一次踏入這裡的時候，免不得有一種恍惚之感。

楓葉已經紅了又落下，她也長了一歲。

她下了馬車，靜靜的聆聽叢林裡面的聲音，但是裡面靜悄悄的，並沒有任何動靜。

秦九側過腦袋來，眼神略帶疑惑的看了晁然一眼。

若是打獵，在外頭怎麼也會聽見一些呼呼呵呵的聲音。再不濟，還有烈馬嘶鳴的聲音呢。

但是秦九在這裡呆站了好一陣子，耳朵還是什麼都沒聽到。

“侯爺或許還沒到。”晁然拉着她走到一邊的小徑上去了。

秦九相信晁然，自然沒有多想。她跟着晁然走到一邊避開，然後問他：“他現在身子如何？”

晁然沉默片刻，回道：“還是那副老樣子。”

秦九眼睛豁然瞪大，心中有了一股不安的感覺。

若是還是那副老樣子，外祖父又怎麼可能有精神來到郊外打獵？

他今天是不是不能來了？

秦九倒不是很失望，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不來了才好。

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好獃在家中安享晚年，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年輕，到處亂跑，到時候出什麼事情該怎麼辦？

她又是難過，本來還以為外祖父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才會有興緻來打獵呢。

沒想到鬧了個烏龍。

秦九扯了扯晁然衣袖，說：“那我們還是回去吧。外頭風冷，颳得我渾身難受。”

“不等了嗎？”

“估計等不來了。想要見他，直接去侯府就是。”秦九說著眼睛一亮，她也含着笑意看向晁然，“我如果想要上門拜訪，你一定有辦法的吧？”

上門拜望，這自然不算是一件難事。只不過，現在的秦九和定北侯非親非故，上門一兩次還好，若是次數多了，便怎麼也說不過去。

晁然沒有讓秦九失望，他欣然應允道：“可以。”

秦九心中歡喜，就連因為見不到外祖父而生出的那一絲陰霾都散去了。

他們兩人重新走回來，小高上了馬車離開。可是等他們走出林子之後，發現在邊緣處，多了幾匹駿馬。

晁然和秦九對視一眼，眼眸里都多了一份疑惑。

因為這幾匹馬都是戰馬。

現在整整齊齊的出現在這裡，自然是事出有因。

應該是定北候來了。

秦九小跑着過去，想要摸一摸馬鬃，但是這馬烈的很，秦九剛剛湊到邊上來，手上還沒什麼動作呢，就被嘶了一臉氣。

她也不敢託大，不敢繼續不知死活的亂摸。

晁然來到她身邊站定，看了幾眼之後，確認道：“確實是侯府上的馬。”

外祖父應該來了，現在就在林子里。

只是既然是來打獵的，又為棄馬步行？

秦九眉頭一皺，越想越覺得不安。

她提着裙擺，轉頭就往林子里沖了進去。

晁然自然不能夠放任她一個人，於是也跟着追了上去。

“阿九，你先別著急。侯爺身邊有人看着，不會有事的。”晁然在身後叫她。

秦九回頭看他一眼，終是放慢了腳步。

兩人走了沒多久，就聽見有人在攀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