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然說起這句話的時候，可謂是委屈無比，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帖子也沒少下，但是秦珏就不讓他們兩人見面，實在是讓他心中惱火。

不過關於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秦九卻並不清楚，她只是覺得見到到晁然之後心情好了不少。

但是除了心情好了之外，便是什麼話都沒的說了。

其實秦九覺得，現在的情形，跟夜裡香匯差不多，就像是話本裡面寫的，戲摺子在上面演的那些。

但是本該臉紅心跳的時刻，秦九卻是木着一張臉端坐着，臉上沒什麼表情，晁然同樣也是，不過晁然卻也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對面。

過了一會兒，秦九主動說：“我哥哥脾氣不好，你是不是有點怕他？”

沒想到秦九問出的，會是這樣的問題，晁然先是一怔，接着微微抿唇不知該如何作答。

怕是不怕，但是，卻始終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畏懼感。

其實他們兩人以前也並不是沒有見過面，在各種場合見的面多了去了，甚至，曾經同桌而食，但是現在也不知怎的，晁然總覺得沒有辦法可以像以前那樣坦然相處。

看見她沉默，秦九卻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不必多說，哥哥的脾氣壞死了，不過你放心吧，我現在已經讓母親給他挑了一個媳婦，等他以後娶妻生子，就沒辦法管我了。”

秦九煞有其事的說著，晁然被逗笑了，“其實，你哥哥對你挺好的。”

兩個人沉默相對，氣氛，除了有點尷尬之外，便是沒別的話可說了，明明本不該這樣的。

秦九也不知為何，以前和晁然還能夠坦然相處，至多，不過是有點愧疚罷了，可是現在一切，好像是往着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着。

兩個人的關係變得莫名其妙起來。

至少秦九自己本身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卻不知晁然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

也許是因為他們兩個人之前，也的確是沒有什麼相處的機會，秦九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去好好了解他，之後，便是逝世，這一切都是來的突然而又迅猛，所以兩個人本來應該好好相處的時光，就這麼錯失了，唯一一個僅有共同的回憶，便是小時候的那一段日子。

甚至現在當秦九想起的時候，都不知道，為何朝晁然心裡，會有那樣的心思？

這一切，對於秦九來說都是太過遙遠，她甚至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去思考什麼。

實在是沒話可說了，秦九便說：“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嗎？既然你是回來複仇的，那你也總該知道，曹芸是誰吧？”

晁然先是一愣，接着認真的思考，斟酌着回答：“玄清是現在，還在這世上唯一知情的人，但是，自從我知道他在寶相寺裡面出家，便時不時的上山去找他，我想要他告訴我，究竟誰才是幕後黑手？但是，不管我怎麼死纏爛打，這麼多年以來，他就是不肯說。”

一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晁然的眸子，也變得暗淡了一些。

關於這件事情，是他始終都不能放下的，或者說，他長這麼大，畢生的願望，就是想要把這件事情給查清楚，一直都是懸而未決，那麼即便是他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頓了頓，晁然突然冷笑起來，“其實，當我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玄清倒是要跟我說起過一些線索，但是，他說的那些線索，全部都是他自己胡扯出來的，因為我知道，他想要全部放棄，所以就不肯告訴我真相。”

晁然平時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很少會像這樣在這一刻，露出一副明顯的怒容，看上去這分明就是動氣了。

秦九略微思索，問道：“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了？”值得晁然動這麼大的脾氣。

“我這一次，本來就是為了查我父親的冤案而來，但是玄清卻說，我的父親的確是通敵叛國。他就算是不肯幫我一把，那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如此詆毀我的父親？”

晁然變得咬牙切齒的，看上去似乎下一刻，就會發起了脾氣。

秦九看着他這一副模樣，也不由得有些擔心。

只是可惜，秦九也幫不了他任何的忙。

但是，倘若這件事情，是玄清隨口胡謅的，那麼也太過分了。

秦九低聲說道：“你先別急，也許事情尚有轉機，現在也許不止玄清一個人尚在人世，畢竟當初你年紀尚小，有些事情記不清楚，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你還可以着手去找別的線索，玄清不肯幫你，你也不用在一棵樹上弔死。”

但是晁然卻是非常無力的搖了搖頭。

“我在京城裡面呆了這麼多年，還什麼線索都沒有找到，玄清就是我唯一的進展。恨只恨我當初無能，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什麼內幕都不清楚，所以如今才會稱步難行。”

晁然的情緒變得非常的低落，他現在幾乎已經沒有辦法看向秦九了，整個人的情緒都變得激動起來，秦九看見他如此模樣，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不要怕。”秦九低聲說：“事在人為，反正，你也不是在這一時半會就可以查出這件事情當年的真相。反正只要你堅持查下去，總有一天就可以水落石出。”

手上傳來溫柔的觸覺，晁然先是微微有些發愣，緊接着，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的情緒隱藏的很好，也沒有露出什麼不適，臉上也能露出了跟往常一樣的笑容。

“阿九，倘若此間事了，你答應跟我走嗎？”

晁然的這一句話突如其來，秦九甚至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些什麼。

她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跟你走，去哪裡？”

莫名其妙的，心裏面就變得慌亂，同時也開始生起了逃避的念頭。

要走，這件事情，是秦九從來沒有想過的。

晁然垂眸，輕聲說：“我可以帶你回到我的故鄉去。這裡容不下你，我們可以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去好好生活着。到時山高皇帝遠，沒有人認識你，你也不用東躲西藏的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