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剛才說的是，鍊鋼高爐是免費送給您用的，我們只需要您用它煉出的一半鋼錠而已。”斯利普重複道。

文森特原本是對這場交易不抱信心的，只是因為實在拮据才願意聽一聽對方怎麼說。前面他們的談話確實是不出文森特所料的，免費提供東西，商人們自然要拿走更多。可是他已經沒有更多東西可以拿出來了，可以換成收入的東西他都已經全都換成了收入，否則他的軍隊就不得不大量削減了。

但是這樣的交換他還是第一次聽聞。

文森特擁有了自己的鐵礦山之後當然想過自己開鐵匠鋪來打造軍用的制式武器防具，但是這樣做的巨大投入要用省下直接向商人購買武器防具差價的方式收回來並盈利，至少要好幾年。況且向商人購買武器防具至少還能有錢的時候買一點，沒錢就不買，而開設一個足夠大的鐵匠鋪無疑要在短期內把錢投入進去。文森特現在根本沒有那個財力。

現在有人告訴他要直接送他一個鐵匠鋪最主要的組成部分，要求產出的一半歸對方所有，文森特自然立刻陷入了計算中。人工費、鐵礦石的價格、鋼的價格、燃料的價格，怎麼算自己都不會吃虧啊，因為他賣出鐵礦石的價格只是現在鋼錠價格的八十分之一，只要這種鍊鋼高爐鍊鋼的耗費不要超過每份鋼20份鐵礦石，哪怕拿給對方一半，他的賺頭都還不小，至少比把鐵礦石便宜賣出去得的錢要多一倍。

但為什麼對方要這麼做，給自己這麼大的好處呢?這是文森特無法理解的地方，如果沒有想清這一點，他是無法和對方開始合作的。

“為什麼這種生意你們要找上我呢?據我所知你們如果自己煉的話，哪怕買到高價的鐵礦石也一定有不小的賺頭。如果你們是因為和其他商人結怨而買不到鐵礦石的話，我想很多貴族手中的鐵礦也會很願意加價賣給你們的。而就算你們是因為有其他的顧慮，那麼我也想知道你們選擇與我合作是因為我或者說我的鐵礦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哪裡。”

斯利普仔細聽完文森特在房間里發出嗡嗡迴響的話語後回答道:“文森特子爵，首先我可以向你坦白，我們是一個新成立的小商會，除了有鍊鋼的技藝以外在商場上並沒有什麼商業人脈。想必您還不是很清楚我們的鍊鋼高爐有多麼強勁，它足矣讓任何一名普通人賺到金山銀海，我們必須仔細地保護它的技術秘密，當然既然我們敢把它拿出來就不怕別人的仿造。不過為了避免麻煩，我們首先擯棄了其他擁有鐵礦的商人和商會，而大部分貴族可能對我們的鍊鋼高爐比用它可以賺到的金幣更感興趣，因為貴族中的聰明人會想如果拿到製造高爐的技術會更賺錢，因為他們不那麼缺錢，所以有可能對我們出手。剛才說過了，我們總是想避免麻煩的。”

文森特若有所悟地說:“那麼我與其他貴族的區別在於我文森特非常缺錢?”

“貴族們永遠不會嫌棄財產太多的，一直都處於缺錢狀態的貴族很多，但大部分都不是真的缺錢，沒有到哪怕一時錢不夠都可能會陷入生命危險的地步。”

“哈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我文森特可能會陷入生命危險的地步，因為湊不夠軍費嗎?”

斯利普彷彿沒聽出子爵大人笑聲中的惱意，好整以暇地說道:“我沒有那麼敘述，我也是剛剛知道您竟然快湊不夠軍費了。”

“所以你們覺得可以吃定我了?”

“因為我們給出的條件是如此的優厚，如果子爵您覺得受到了威脅，那我將對我的不當之處造成您的誤會感到非常抱歉。因為我們自認為找上您是既可以解決您的財政危機，又可以解決我們需求的互利行為，您應該會欣然接受才對。”

文森特想了想道:“你就不怕我賺到了足夠的錢之後和其他的貴族一樣打你們的主意嗎?”

斯利普笑了笑說道:“子爵大人，從我不是坐在您對面，而是站在這裡就可以感受到您是一位謹慎的人。我們怕的是麻煩，卻並不害怕麻煩找上來，我們不和其他貴族合作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往往高估自己的實力，又很難看清現實，所以可能會讓我們陷入不斷處理麻煩的事務中去，太牽扯精力了。而相對於您這樣聰明謹慎的貴族，我們相信哪怕有那麼一天，我們展現過處理麻煩的實力後，您也會非常理智地停止對我們秘密的刺探，所以我們並不擔心。”

斯利普說完以後，牆壁那邊的聲音靜了下來，直到過了一會兒，他這邊的門才突然打開了，走進來一個身強力壯的4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也就是文森特子爵。

“請去我的書房坐坐吧，這位斯利普先生。”

在書房的交談氣氛便變得輕鬆了許多，在交易擬定後，文森特稍微問了下斯利普所代表勢力的來歷，斯利普只是向他透露了自己是一個信仰古老神的小教派下屬商會一員，鍊鋼高爐的技術就是從教派中獲得的，但是沒有透露是什麼神和什麼教派。文森特並沒有繼續追問，只不過隨後便露出了釋然的表情，顯然在他的心裡，這個合作者有這樣的背景，那麼這次合作中的各種奇奇怪怪的疑點便有解釋了。

在雙方的協議中，文森特在接收鍊鋼高爐後負責工人、鐵礦石、燃料等所有成本支出，而煉出的鋼錠不論多少，都由雙方平分;平分的鋼錠不得有明顯的質量差異，雙方都不干涉對方所分得鋼錠的用途，特別是銷售價格;雙方約定盡量保密，不向第三方透露協議內容。

斯利普建議文森特儘快與購買他鐵礦石的商人解除協約，因為從他們合作開始，所有的鐵礦石都將變成身價倍增的鋼錠，如果被那些商人知道了，他們一定會紅着眼睛想進來分一杯羹。到時候如果有一紙協約在，文森特難免有被動的可能。文森特表面上欣然應允，心裡其實不以為然，他以自己的經驗判斷那個所謂的鍊鋼高爐應該處理不完他鐵礦的產出，那麼到時候多出來的鐵礦石還是要賣的，能賺多一點就多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