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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點瑩的一番話完全顛覆了滕沖的世界觀。

滕沖活了五十二歲,像其他靈力者一樣,除了懵懂的童年時期以及吃喝拉撒睡等生活必需的時間,大部分能思考的時間被他用於了刻劃程序。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靈力值是這個術符時代爬向上層的階梯,即使過程枯燥無聊,每一個武人卻不得不為之,不得不重視。

其他時間,幾乎全部讓他用來思考自己的前途,以及如何讓藤府擺脫邊地最弱宗府的位置,向上爬上幾位,以避免被其他宗府吞併或淪為內陸某家族的傀儡。也就是說,那時他視野主要集中在了蠻荒地區,最多向外輻射到邊地和幾座臨近邊地的荷池國城市這麼一個範圍。

直到他被冷芷雅發展進了綠蒂院,接觸到了一些聯邦內幕,他才有機會放眼國際,從整個茄香大陸發展趨勢的角度考慮問題,但涉及最多的,還是邊地以及周邊地區的形勢。

但是現在,宇點瑩這個看上去比他還要年輕的女孩,侃侃而談的竟然是宇宙的形勢、是神仙打架,甚至抗怪世界大戰這樣的戰爭在她眼中,都是最下層的鬥爭,根本不值得她花心思去思考。

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年輕女子,言談之間竟然把自己擺在了救世主的位子上,認為自己的成敗將決定整個人類世界的存亡。

如果換一個更重要的場合,換一個地位更高的人,比如說換成宇府府主宇濟人,他是在粉紅星公民委員會的代表大會上講的這番話,說不定還算應景。但宇點瑩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宇府邊緣人物,在他藤沖的這間臨時辦公室內,面對一屋子上不得檯面的土包子,講出這樣一套宏大到令人乍舌的理論,不得不讓人產生一種荒謬感。

藤沖在震驚之餘,不禁開始懷疑宇點瑩這番話的真實性。即使世界形勢真的如她所說,但她何德何能,年紀輕輕就能勝任如此重任?

這時遠處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把滕沖從沉思中喚醒。他側耳分辨了一下,聽出那是一首獸族戰歌,他家裡的獸人護衛們沒事的時候經營吟唱。

他這才想起今天早上將舉行雷池大會開幕以來的第一場團體對抗賽,是由獸人帝國咯吱州派來的熊羆戰隊對陣西北沙海部落的狂暴駝隊。外面的歌聲應該是一群趕赴斗獸場觀看比賽的獸人遊客唱的。

滕沖看了一眼人群中仍在侃侃而談的宇點瑩,然後回頭看了一眼疤瘌耳,偷偷地用溝通術傳訊道:“你覺得宇點瑩的話有幾分可信?”

正在低頭沉思的疤瘌耳抬頭看了他一眼,回傳道:“她講的這些隔着咱們太遙遠了,目前根本無從判斷。咱們所能做的,只能根據以後世事的發展慢慢進行印證。而我更感興趣的是,她為什麼要對我們這些處於底層的人講這些?反正我不信她說的那一套拯救世人的鬼話。”

滕沖能理解疤瘌耳為什麼會這麼想。無論是聯邦上層還是粉紅星上的政治家們,口頭上從來都不吝於敘說“人人生而平等”這種口惠而實不至的理念,但懂政治的人都知道,他們從來只是說說而已。

而且即使是這種口頭上的便宜,也不包括泥地人、獸人、半獸人等劣等種族、以及奴隸、罪犯等群體。因為這些種族和人群不但在那些上位者眼裡根本不算人,就算是平民也沒把他們當人。

所以,疤瘌耳這種人肯定不會相信宇點瑩這種人的所作所為是在“拯救世人”。

“哦?”滕沖仍用溝通術問道,“那你覺得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看看,在咱們這些人中,有狗富貴這樣的獸人、有鮫鐵錨這樣的海族、有溪自崖這樣的粉紅星人、有內陸人、還有若干不知道是否在偷偷代理其他勢力的邊地人,這次會談結束,即使俱樂部下了封口令,她的話仍然會很快傳揚出去。而之後發生的事,很可能就是她想要的結果了。”

“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大型宗府府主和國家領導人這個級別的大佬和貴人們肯定不會像咱們這樣孤陋寡聞,他們對世事的了解肯定比咱們要多得多,他們從這番話里聽出來的信息和推導出的東西也更多。至於他們聽到這番話會出現的反應,我們大致可以參考現在的溪自崖。”

於是兩人齊齊看向場中的溪自崖。只見溪自崖全神貫注地盯着宇點瑩,似乎害怕漏掉從對方嘴裡說出的任何一個字。

“即使溪自崖對她的說法沒有全信,他至少是將信將疑的。”疤瘌耳繼續傳訊道,“由此可以推定,頂層的大佬和貴人們即使不是深信不疑,很可能也會未雨綢繆,針對她的提醒做出一些防範措施。但問題是下面的人很快也會知道這個預言……”

“你是說最終會上下相隙,天下大亂?”

“也不一定。這要看大佬和貴人們到底會怎麼做了。如果他們摒棄私心,以身作則,也可能會出現上下一心,眾志成城共抗外敵的局面。”

滕沖想了想,覺得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他接着又問道:“你覺得她希望出現的是哪一種局面呢?”

“不知道。但我覺得她可能並不介意會出現哪一種局面。她這番話傳出去之後,就如同向灶下添柴,必然會加快局勢變化的速度。說不定這個結果本身,就是她所希望達到的目的了吧。”

疤瘌耳傳完這段信息,兩人同時把注意力重新轉回到宇點瑩身上。

宇點瑩此時並沒有急於說出自己對中層鬥爭的看法,而向溪自崖問道:“溪前輩比我早到雷池至少有三四日吧?您跟星光輝等人進行過接觸嗎?”

“跟楊棲鳳碰了一下!但最後讓她跑掉了。”溪自崖道,“然後在追擊她的過程中,事情就變得有點兒複雜了。我發現他們這些年一直在棘蔓島下的水潭中依靠邪教祭壇恢復元氣,而且現在他們躲進了雷池下面的基地。

“而地下基地也很神秘。我派下去的騎士和探測符器才靠近基地就被秒殺了,而且用的不是術符之力,而是純粹的雷電之力。這讓我不得不慎重一點兒。所以我想先研究一下邪教的陣法,有點兒把握了之後,再派人下去試探。”

“那你研究的怎麼樣了?”

“還沒搞清楚。邪教陣法還真是挺邪門。”

宇點瑩笑了。她看了看四周的人,說道:“你們勘查的邪教陣法的資料在誰哪裡?拿出來讓我看看。”

滕沖看向裘老太爺。見對方亮出手掌,他才連忙向後一伸手。疤瘌耳非常有眼色地遞過來一摞資料,裡面有勘測人員繪製的現場圖紙、有用記錄符記載的現場情況說明和實景圖,以及一些偵測符的偵測結果。

滕沖接過資料,又從腕上抽出一個演示符,放到這摞資料上,上前把它們一起放到了宇點瑩坐墊前的地上,然後說道:“這個演示符上記錄的是雷池周邊十四處暗藏的邪教法陣的模擬圖型,形勢基本上大同小異。這摞資料是剛從兩個炮……南北兩個關口收集來的原始材料,還沒來的及整理成演示模型。”

宇點瑩隨手翻了翻那些資料,並沒有細看,而是也從腕上抽出了一個術符,輸入內力激發。頓時,一個虛擬人像突兀地出現在在眾人圍成一圈的平台中心空白處。

這個虛擬人像栩栩如生,非常逼真。此時他穿着一身實驗服,正在彎腰埋頭擺弄着什麼。眾人本以為宇點瑩施放的是一個播放符,播放的這這個虛擬人像的某次實驗過程,這時這個虛擬人像突然起身,看看室內正圍着他看的眾人,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宇點瑩身上。

“這次又是什麼事?沒看我正忙着呢嗎?”虛擬人像語氣不善地說道。

眾人大吃一驚。這個虛擬人像竟然像活人就在現場一樣,能看到現場的情況,能跟人進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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