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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安

朗天涯的第一分身被殺下線後,第一分身念頭在遊戲世界的視角關閉,注意力被迫轉回到現實世界裡宮殿島的自家院落內。而同時下線的,還有他的主意識位於化骨大殿神像視角。也就是說,此時他已經完全失去了遊戲世界的所有視角。

之前他的主意識一直同時駕馭着四個視角,分別是第一分身和真身在現實世界的視角,以及第一分身和真身在遊戲世界的視角。這四個視角的感覺是相通的,不過按事務的輕重緩急,主意識在處理時會有不同的側重點。

此時第一分身從遊戲世界帶來的悲痛感覺尚在,但無論是主意識還是第一分身念頭這個副意識,對剛才第一分身自上線開始到下線為止的這段經歷的記憶已經模糊了,而幾毫秒之後,別說那點兒模糊的記憶,連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也如潮水般退去,沒留下任何痕迹。

但朗天涯消失的並不是遊戲世界的全部記憶,主意識對大殿神像視角的記憶還在。他記得當時**正在向他繪聲繪色地講述如何帶領手下的飼養員試圖讓一隻東方龍和一隻西方龍進行雜交配種,而當時他的注意力全被第一分身的經歷吸引了過去,並沒大聽**說了些什麼,只記得**正講到關鍵處,神像視角就莫名其妙地隨着第一分身的被殺一同下線了。

第一分身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伸到眼看看了看,不知它們因何而來。他抬頭看向正在山頂以宮殿形態向公眾展覽的真身,同時又以真身的視角回看向山下院落中靜坐的第一分身,不由得在心中猜測,難道是斬首計劃失敗了?但就算斬首計劃失敗了,也不至於沮喪到淚流滿面吧?

他接下來的第一反應是啟動第一分身內部的自動登記程序,想登錄遊戲重新被殺的現場,但卻沒在第一分身內部找到自動登錄程序,它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他轉而到真身的暗域內尋找,也沒有找到。

他立即啟動吸魂程序覆蓋整個宮殿島,瞬間找到了包括朱豪在內的幾個認識的人。他剛想通過遊戲界面給他們下通知,但接着就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登錄遊戲了。於是他只得在暗域內組合出通訊符,向他們發送信息詢問:“誰那裡有遊戲登錄終端?”

沙普通的女兒徐小纖率先做出了回應,說她家裡有一個,但她現在不在家,讓朗天涯自己去拿。她說完拋給了朗天涯一個地圖。朗天涯立即驅使第一分身化為靈氣團趕到徐小纖家,放出偵測符力稍一感應,就在靠牆的一個壁櫥的盒子里發現了一個眼鏡式登錄儀器。

自從自動登錄程序病毒式傳染和泛濫之後,之前盛行一時的遊戲登錄終端就很快沒人用了,平時市面上也很少見到了。徐小纖這個眼鏡式登錄儀器裝在一個精美的盒子里,裡面還包有兩層絨布,顯然是被當成紀念品收藏的。

朗天涯打開盒子看到在盒子上蓋內層寫着一行字:送給親愛的女兒,祝你生日快樂!——沙普通。原來這是沙普通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難怪被保存的這麼好。他讓第一分身凝出身形,取出眼鏡戴在了頭上。但他仍然沒能登錄遊戲。他檢查了一下眼鏡,發現它沒有問題,工作正常。

他再次用通訊符詢問眾人能否登錄遊戲,朱豪等人紛紛回應他們可能登錄遊戲。此刻他才意識到,只有他個人無法登錄遊戲,看來是有人操縱遊戲界面把他拉黑了。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能是定界珠控制權爭奪戰中的勝利者,要麼是張菲,要麼是隆巴締。

朗天涯想到第一分身剛才那一臉淚水,頓時不安起來,難道斬首計劃真的失敗了?第一分身在臨“死”之前意識到因此會導致救不出女兒,所以才痛哭流涕的?

他立即強力驅動通訊符,向遠在四千多公里之外的孤寶發送信息。一般通訊符力的有效範圍也就幾百公里,再遠就要通過中轉站了,也就是朗天涯這個怪物能不藉助中轉站直接向這麼遠的地方發送通訊符力。

斬首計劃的參與者一共有四位,朗天涯自己、大黃、孤寶、還有本體。如今他向孤寶發信息,是想問它是否知道斬首計劃的結果,如果它也被殺得下了線並失去了記憶,那它是否也被遊戲界面拉黑了。

果然,孤寶說它也被殺下線了,它也不知道當時戰況如何,也不知道最後斬首計劃是否成功,而且它現在也無法登錄遊戲了。

朗天涯想了想,立即讓第一分身化為靈氣團趕往紐約。因為他沒有薩蔓莎的通訊標識,無法通過通訊符跟她直接聯繫,只能找她面談。

朗天涯雖然知道薩蔓莎就是大黃,但他卻從來沒有見過她真人。他本來有很多見她的機會,但因為大黃對隱私的異常看重,他出於對大黃的尊重,就一直刻意避免在現實世界同她見面,以免引起她的不快。

但這次不一樣。斬首計劃的結果事關重大,即使因此惹得大黃不快,他也顧不了這麼許多了,大不了以後多哄哄她。

幾分鐘後,第一分身來到了紐約上空。因為朗天涯不了解薩蔓莎的精神力特徵,所以無法用吸魂程序在紐約城進行大面積搜索,只得先打聽到培波的住宅,然後登門拜訪。

培波府邸的安保非常嚴格。經過了一系列搜身、聯繫培坡查證身份等等安檢措施之後,朗天涯才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引入了培波家的客廳坐下,面前還被擺上了一杯李小儷公司出品的高檔飲品,並被告之培波先生雖然不在家,但已經同意他對小姐的拜訪,可是現在薩蔓莎小姐正在登錄遊戲,讓他稍等。

朗天涯聽到薩蔓莎還能上線,並沒有被遊戲界面拉黑,一直懸着的一顆心頓時落了回去。他對管家表示自己不急,甚至還悠閑地端起杯子嘗了一口,品了品飲品里蘊含的各種成分,分析起了它們分別對暗域都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賣這麼貴到底值不值。

他等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基本上已經把這個牌子的飲品的原材料和製作工藝都搞得一清二楚了,這才看到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姑娘穿着一身皺巴巴的睡衣,慵懶地走進了客廳。

“神主,你老人家怎麼有工夫來我這兒串門?”這姑娘一邊說,一邊伸手拿起朗天涯已經喝過一口的杯子,一口將剩餘的飲品喝乾,然後長舒了一口氣,開始摳起了眼屎。

“你是薩蔓莎?”朗天涯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對呀!你不就是來找我的嗎?怎麼一見面就提出這麼有哲學性的一個問題?是想跟我辯論白馬非馬嗎?”

“你不是大黃?”

“大黃教主?我當然不是大黃教主。我是咱們化骨神教科研中心實驗室的主管蔣易安,就是那個戴眼鏡的女博士!”

朗天涯獃獃地看着薩蔓莎,腦子已經亂成一團。薩蔓莎繼續說道:“我從小就想跟父母一樣在實驗室搞科研,但我父親說科研人員沒有自保能力,容易被戰鬥型靈力者控制,所以要我棄文從武。幸好有遊戲世界,還有遠超現實世界的科研環境,我在那裡終於過上了理想中的人生……”

朗天涯一把掐住了薩蔓莎的脖子,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客廳四角突然冒出四根粗大的槍管,一齊指向朗天涯。朗天涯不為所動,依然掐着薩蔓莎的脖子,厲聲喝問:“我不信沒有你的配合,大黃能把你的性格和做派學得這麼像,我也不信沒有你的配合,這麼多人會認為你就是大黃。說!大黃到底是誰?你們是什麼關係?”

面對狂怒的朗天涯,薩蔓莎平生第一次產生了恐懼。她也算是化骨神教的核心人員,自然知道本教神主有多麼厲害,他要是想殺誰,恐怕地球上沒人能阻擋得了他。她結結巴巴地答道:“我……我的思想被下了禁制,我說不出來。”

朗天涯腦子嗡了一下。能給人下思想下禁制的,他只聽說過張菲有這個本事。難道大黃是張菲的化身?

“她許過你什麼好處?這個能說嗎?”

“這個沒有禁制,能說。”薩蔓莎終於能說點什麼幫到對方,顯然也鬆了一口氣。“她答應我事成之後會帶着我離開地球,遨遊太空。”

這就沒什麼疑問了,目前除了張菲,沒有敢說能帶人離開地球。朗天涯慢慢鬆開掐着薩蔓莎脖子的手,腦子裡想的全是自己和大黃相處的點點滴滴,雙方共渡的那些歡樂時光和若干次推心置腹的懇談,但此時這一切全部染上了一層恐怖色彩。

“你被她騙了!她肯定不會帶上你的。”他懷着複雜的心情給薩蔓莎撇下這麼一句話,然後化為一團靈氣衝出了培波的住所,撲向了大海。他要找斬首計劃的最後一個成員,也就是本體,向它問問斬首計劃在執行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憑藉著吸魂程序巨大的搜索功能,朗天涯很快在大西洋的某個海溝中找到了本體。但他看到的卻是一個被王新鋼的種植符器鎖住的本體,而王新鋼的右臂連同半個肩膀已經被本體溶化入體內,雙方形成了一種互鎖的狀態,似乎誰也制服不了誰,誰也無法脫身。

“我成功了!我鎖住它了!”王新鋼看到朗天涯,興奮地大喊。本體卻沒有出聲。

朗天涯想上前將雙方分開,但研究了半天,卻發現要麼截斷王新鋼半個身子,要麼從本體身上挖下一大塊肉。但這樣一來,很可能會導致放虎歸山,王新鋼的犧牲白費了。

朗天涯覺得這事不急,可以等以後再尋找對策。當務之急是尋找斬首計劃的真相。於是他客客氣氣地向本體發問。本體見他沒有趁火打劫,倒也沒隱瞞,在對付王新鋼之餘抽出精力回答了問題。它說斬首計劃的確實施了,但它提前被王新鋼線下的襲擊干攏得下線了,並不知道線上戰鬥的結果。

朗天涯驅動第一分身離開了這對纏鬥在一起的冤家,回到了宮殿島,來到了宮殿面前,打開龍丹程序,凝視着真身後面呈隱匿狀態的定界珠,考慮是否要不顧一切地衝進去解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