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春華還在她耳邊喋喋不休,說道,“王爺昨晚剛回來的時候,看到你暈着,急的臉都白了。昨晚,王爺可是守在床邊守了整整一夜,今天一大早才離開呢。王爺一離開凝心閣,便直接雷厲風行的將地牢的守衛給處置了,現在府里上下都噤若寒蟬呢。”

顧卿顏聽到這兒,猛的有了反應,一雙眼裡泛着陰鷲的森冷,咬牙問她:“處置了誰?”

春華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地,地牢的守衛,辦事不周,被王爺處置了。”春華心裡有點怵顧卿顏了,一開始她看不起她,覺得她得了王爺青睞還不知好歹,還不是玩的欲擒故縱的把戲。

可現在,春華覺得顧卿顏與後院那些侍妾是不同的。

只道她也真奇怪,自己絮絮叨叨的說了那麼多王爺待她好的話,她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要是後院的那些侍妾被王爺這樣對待,恐怕早已驚喜的暈了過去了吧。

說道幾個牢衛時,倒引來這麼大的反應。

那眼神,怪嚇人的。

顧卿顏怔怔的愣了幾秒,隨後,像是支撐着她兇悍的那股氣散了似得,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嘶啞的苦笑,失力的跌回床上,重重閉上眼睛。

呵呵,呵呵呵。

這麼急着處死守衛,是為了維護薛梓希,急着殺人滅口嗎?

她笑,笑的撕心裂肺,笑的淚流滿面。

春華手足無措:“你,你怎麼了?”

慌忙的想去叫人,被顧卿顏冷聲喝住,春華回頭,對上那雙冷鷲眸子,打了個顫。

顧卿顏冷笑着對她道:“辦事不周,他們真的只是辦事不周嗎?”

春華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雖然一開始她是這麼覺得,但現在顧卿顏情況這麼不對勁,她哪敢說出來刺激她?

顧卿顏嗤了聲,像是看透了她心裡的想法,半晌後,極疲憊的說道:“你出去吧,我不想讓別人打擾。”

“……”春華沒敢遲疑,把想說的話咽回肚子里,一溜煙跑了出去。看來同屋的柳姐姐說的是對的,照顧這些個貴人們,只管做事,多餘的話一句也說不得。瞧瞧,這一個個的心思,海似得深,哪是她能領會的了的?

房間自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幾粒灰塵在窗口縫隙透進的陽光間飛舞,顧卿顏獃獃的望着床頂,笑的蒼涼。

她還是高看了東皇鈺,以為他會給她公道。

闔府上下,或許也是這麼以為的吧?

但是自春華告訴她,地牢守衛被處死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把東皇鈺想的太美好了。

東皇鈺早就知道這件事是薛梓希做的。也對,地牢是什麼地方?沒有他的允許,薛梓希能把讓人進去下毒嗎?他倒是個好丈夫,現在還忙着替薛梓希殺人滅口。

嗤嗤。

她對不起長安。

長安死的不值當啊!薛梓希上次對自己下毒不成,這次才會對長安出手的。所以,長安說到底是為了而死,而她到頭來連仇都無法替他報。

門扉吱呀一聲被人推開,熟悉的龍涎香味若有若無的散開,顧卿顏猛的攥緊了拳,滔天恨意湧上心頭。他倒是一派坦然,還假惺惺的來看她做甚!

“我聽下人說你醒了,好些了?”

還沒看到人,熟悉的聲音便先響起,比以往低沉了一些,摻雜着些許疲憊,沙啞好聽。

顧卿顏鼻子一酸,險些沒控制住心裡肆虐的情緒哭出來。微吸了口氣,緊緊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想,不去聽。

屬於東皇鈺特有的,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臨近,衣袍掠過間帶起的風甚至擦在了臉上。東皇鈺站在床邊,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微微屈腰的姿勢,想來是想附身撫摸她臉頰的,看到她這抗拒的姿態,手便硬生生頓住了。

沉默半晌,東皇鈺站直,輕嘲道:“你在為長安的事怪我?”

我?

自上次她故意中毒之後,他好像一直在自稱“我”,而不是“本王”了。

顧卿顏咬唇的力度重了重,依舊沒說話。

算是默認。

東皇鈺幽幽道:“你要我如何做?”

顧卿顏倏地怒不可遏,胸膛上下起伏,從牙縫間擠出一聲冷笑:“王爺千金之軀,長安不過是一條賤命,死了就死了唄,奴婢怎敢要求王爺怎麼做。所以,你又何必在奴婢面前惺惺作態?”

也許是長安一死,她再無顧忌,說話也變得咄咄逼人,絲毫不在意萬一惹怒東皇鈺後果。

細想起來,他和薛梓希倒真是相配得很,一個心狠手辣,一個陰險惡毒,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也無怪乎東皇鈺一次一次的為維護她。

怪只怪自己瞎了眼,當初怎麼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

東皇鈺眸色幾變,他看不得顧卿顏這幅冷嘲熱諷的模樣。長安死了,他曉得她心裡難受。她哪怕是站起來捅他一劍要他償命也好。好過這樣不冷不熱的諷刺刺着他。

腦袋一熱,東皇鈺竟忘了自己來這的初衷是安慰人的,徑直諷道:“是,可你別忘了,要了他命的那葯,可是你送進他嘴裡的。”

顧卿顏驀地僵住。

東皇鈺後悔自己的衝動,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話已經說出去了,沒有迴旋的餘地。狠了狠心,他接着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殺了那些守衛,是在護着薛梓希?”

顧卿顏眸中一片灰白,動了動唇,說不出一個字來。沒錯,是。原來他都知道。

東皇鈺冷笑道:“可你知不知道,長安的確中了化骨的毒,但化骨並非無葯可解。所以,真正要了長安命的,是你從薛梓希那拿的顆所謂的解毒丸。”

顧卿顏臉色灰白,看向他,喃喃道:“不可能的,我看着薛梓希吃下去了的。而且……”

而且景王殿下也確認過那葯確實是價值千金的解毒聖葯,並無毒。

東皇鈺眸中掠過一絲不忍,略緩了語氣:“顏兒,長安的死,並不怪你。薛梓希給你葯本沒有毒,那確實是千金難求的解毒聖葯。所以,顏兒,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毒是薛梓希下的,你且信我一次,暫時先放過薛梓希,可好?日後,我一定讓薛梓希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雙倍奉還。”

顧卿顏怔的看着他。他是殺伐果斷的親王,滿朝上下,殺誰需要講證據?哄三歲小孩的罷了。

但她還是擠出了一抹笑,點了點頭。

原來,害死長安的,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