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請讓讓謝謝……”
老虎基金老闆朱利安羅伯遜被麥克風和長槍短炮團團圍住，手下護着他艱難往前擠着。
“羅伯遜先生，能否回應一下貴基金中小投資人的質疑？”
“羅伯遜先生，關於維旺迪環球的那份做空報告……”
記者們七嘴八舌，問的無非就是這兩件事，做空報告出爐後，外部壓力自然集中在他那邊。
“我一生都在致力於維護投資人利益，沒什麼好回應的，關於那份做空報告也同樣如此，已經有足夠的證據顯示維旺迪環球這家公司的市值高於他們的實際價值，很多……”
朱利安羅伯遜滿面春風地擠到座駕前，回身自信的侃侃而談。
也許這次被記者們在半路‘堵住’就是他自己設計的，老虎基金近年已隨着連續投資失利落入低谷，股災後被投資人大規模贖回，更是使它成為了華爾街的‘Nobody’，這不好，其實像他這類玩家很需要明星級別的曝光度，比如巴菲特和狩羅斯等都非常善於利用媒體，讓傳聲筒幫忙將音量放大，才能影響到市場信心以及召集大量的追隨者、獵食者或者盲目跟風的普通股民。
特別是做空狙擊跨國大公司這種行為，光靠某一家基金手裡的錢可辦不成事。
朱利安羅伯遜很會利用輿論，宋亞送到他手裡的這個機會也被他看做是翻身正名之戰，從做空報告發出後他就沒有退路可言。
香江某酒店總統套房裡只有電視機熒幕閃爍的光芒，除了朱利安羅伯遜和記者們的交談，就只有一對男女粗重的呼吸聲，“我不來了我不來了……”這則新聞過後，哈莉哀哀叫着掙扎向前爬行，“你是不是需要看下醫生了？”
“嗯？”
正興沖沖雙手鉗着她足踝往後拖的宋亞聞言一愣，“我怎麼了？我身體很好啊？”
“我懷疑你有那個上癮症……”哈莉趁機拿起手機，“我把雪琳或者誰也叫到香江來吧？”
“不了，我只是壓力有點大而已。”
也許因為壓力就像彈簧吧，力量越大，需要解壓釋放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刀鋒戰士2宣發之行身邊又只有哈莉用……宋亞拒絕但也放開手沒再折騰她，直接光着去酒櫃拿酒，“我暫時不想和她們見面。”
時時刻刻關注威望迪環球相關，很容易被日夜陪伴的女人看出端倪，哈莉在東京就看出來了，所以現在宋亞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視線。
倒不是不信任她們，就是自己的女人們經常會犯蠢，可能被別有用心者套出點什麼，比如雪琳芬……
“嗯。”哈莉乖巧地像黑美人魚般游過來。
宋亞抿了口西格拉姆酒業為慶祝馬爹利二百八十年歷史推出的Creation新猷干邑，美酒入喉，他享受地發出低吟，另一隻手粗暴地按住哈莉濕漉漉的短髮。
和在東京的待遇完全相反，香江電影人為使用了功夫元素和當地武師、演員的刀鋒戰士2寄予了幾乎最高待遇，宋亞和全劇組好好和這邊的圈子交際了幾天，順便接受大量華語媒體採訪。
六月十六號，宋亞在無數歌迷影迷的歡送下再度啟程，直飛意大利。
“APLUS到歐洲了。”
這一消息迅速被報告到了維旺迪CEO梅西爾的耳中，“我知道了。”他本人倒是遠沒有富三代緊張，一家跨國巨頭在證券市場每分每秒都不缺投資者沽空，像老虎基金這類高調發做空報告的也不可能是第一起，大風大浪早見得多了。
對做空報告中Def Jam唱片假賬的事，也沒到追究布朗夫曼家族的時候，這節骨眼內部鬧起來更糟，而且他底氣其實也不是那麼足……
“那小子越來越近了哈！”他還有心情和手下打趣。
“是的，現在來看，他的行程安排很有意思。”手下點頭，“步步接近，已快到和我們互相之間能聞到呼吸的距離了。”
“現在他有沒有和老虎基金聯手已經不重要了。”
梅西爾回答。時間已經不夠了，就算對方索性親口承認又怎麼樣呢？反而沒他現在這樣遮遮掩掩的好，畢竟APLUS在股災前擁有‘幸運的豬’光環，相繼投中了網景、YAHOO等一大批科技公司，本身就對資本市場有一定號召力。
“我們那位合伙人在幹嘛？”梅西爾問。
“他躲進了他的城堡……”
布朗夫曼家族在郊區擁有一座古堡，富三代離開巴黎後就搬了進去，昏暗的房間里，他獨自一人，看着電視機里剛剛抵達意大利米蘭，和古馳高層以及設計師湯姆福特等人擁抱合影，對鏡頭露出燦爛笑容的宋亞。
“小埃德加！小埃德加！”
門外，他的堂兄薩姆後腳也住進了這座家族產業，照三餐騷擾，“我們得談談！埃德加！我知道你在！”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壓力從四面八方而來，慢刀子割肉，尤其痛苦。
叔叔和堂兄一家的股份大都集中在西格拉姆酒業，這次老虎基金針對環球音樂系假賬的做空報告一出來，他們一家頓時原地爆炸，醒悟過來西格拉姆酒業被維旺迪換股併購的過程中被壓低了價值，他們父子倆的資產被自己借高估的環球系騰挪過來了。
蠢貨！當時沒看出自己和父親的算計，事後來鬧又有誰會同情你們呢？他揉揉臉，不耐煩地關掉電視機，“我在休息！有什麼事嗎？”
“我們早該接受維旺迪的現金！”
“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我不想跟你吵，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現在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別再說這麼蠢的話了薩姆！而且不許對外說這些！家族有封口令！你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你開門！”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拉開門，迎面就挨了堂兄一拳狠的。
造反了！叔叔一家人從來都對自己父子倆唯唯諾諾的，完全沒有任何插手家族公司經營的權力，多年來除了參與些酒生意就美滋滋地享受身家跟着家族資產一道上漲，沒想到現在……
造反了造反了！
他痛苦地捂着鼻子扶住門框，怒視堂兄轉身離去的背影。
“哥哥！”這一幕被剛剛趕到的倆親妹妹看在眼裡，“你怎麼了？”過來圍在身邊關心。
“沒什麼，薩姆瘋了……”
他感覺鼻血在順着手指縫往外流，愈發憤怒，“等着吧，回頭我要他好看！”
“沒事就好。”倆妹妹這次難得的體貼，一路攙扶着他回房，幫忙止血。
“呼！”
他感覺到了一絲家庭的溫暖，仰頭擺弄着塞在鼻孔里的手帕，“你倆怎麼才到？”
“忙嘛。”一個妹妹回答。
“呵呵，你們有什麼好忙的。”家族的重擔全壓在自己一個人身上，這倆妹妹完全就是富貴閑人。
倆妹妹在他視線之外互相推搡了幾下，另一個妹妹遲疑着開口，“我們還需要一些錢……”
果然如此，“多少？”他隨手取支票本。
“一千萬……呃，我倆一人一千萬。教主說……”
“找爸爸要！”他把伸進懷裡的手又抽出來。
“爸爸不給！”
“我這更沒有！”氣死個人了，果然什麼豪門親情都是假的，他把倆家族中最不靠譜的妹妹趕出去，摔上房門。
“APLUS，PPR和LVMH仍在激烈爭奪我們公司的控制權。”
米蘭，宋亞還來不及和哈莉休息，就被湯姆福特和古馳總裁德索雷纏住了，“PPR的皮諾父子和你聊過的對吧？”
“嗯。”
宋亞點頭。皮諾父子無非是尋找資金用來徹底買下LVMH手中的剩餘古馳股份，現在他們的PPR集團倒是願意出讓旗下電商網站樂都特了，可惜今日不同往日，股災前的宋亞很熱衷於擴張互聯網版圖，現在……不說沒有閑錢，有錢也不會再去買一家新網站，而且是法國網站了。
即使現在樂都特的要價變得便宜不少，互聯網泡沫破滅的影響早已輻射到了全球，有一個算一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這場法國內戰的另一方，LVMH老闆阿諾特也聯繫自己，但無論他還是皮諾父子，或者面前的湯姆福特和德索雷，大家也清楚面前的這位黑法老剛剛在紐約資本市場虧了四十億，而且傳說卷進了維旺迪環球的多空博弈，都沒有再將他視作主要爭取對象，薅一棒子看沒棗也就不再多做糾纏。
“再見。”
宋亞將湯姆福特和德索雷送出門，回到房間開始繼續工作，打電話給斯隆女士、大衛格芬等人，順手操縱電視機遙控器，尋找相關新聞。
“老闆，我也要走了。”宋則成拎着包過來告辭，他會先一步去和在巴黎的操盤手比爾黃等人匯合，負責全程盯梢。
“嗯，辛苦了。”宋亞隨口勉勵一句。
“沒關係嘿嘿，飛巴黎很快。”宋則成笑眯眯地替他關上房門。
已經很近了啊，宋亞正好看到一則新聞，小布朗夫曼帶領一干歐洲金融圈高層參觀家族古堡附近的馬廄，穿着短袖富三代風度翩翩，臉上洋溢着無窮的自信。
“我很樂觀，全新的維旺迪環球在梅西爾先生的領導下……”
富三代滿面春風的和大佬們交待了幾句，然後走向記者的鏡頭，為二十號的復市大唱讚歌。
這則簡短新聞的最後鏡頭，是遠遠拍攝他和一干大佬信步在草坪上邊走邊聊的畫面，氛圍非常輕鬆……
眼皮又在開始跳了，宋亞關掉電視，雙肘擱在膝蓋上，用交叉的十指撐住眉骨，就這麼無聲地在靜謐的房間里獨自獃著，指節因為不自由主的用力而被擠壓得開始泛白。
“哼哼哼……”
剛洗好澡的哈莉哼着歌出來，看到這一幕後立刻住口，躡手躡腳往卧室里走，在門口又回身，倚住門檻，就這麼一言不發默默看着他，陪伴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