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米拉也別來，都別來，這邊的情況……很複雜，我不想被分散精力。”
二零零零年六月二十五日，星期天，宋亞勸住在電話那頭興奮得哇哇亂叫的雪琳芬和米拉，她們得知了一些丹尼爾猜測的信息，於是都打算衝到巴黎來。
還好雪琳芬知道提前打個電話徵求同意。
“我大概過兩天就返米，嗯。”
宋亞拒絕了她們，這邊的情況確實很複雜，他拿起手中的報紙。
梅西爾已連續多日出現在財經頭版，昨晚，他又和法國保樂力加酒業的人進行了會晤，早上就有正式消息傳出，大意無非是：西格拉姆酒業被維旺迪環球擺上了貨架。
但維旺迪環球到現在還沒有發正式公告。
“如果他們今天發公告，明天開盤後維旺迪環球的股價保衛戰就會打響，如果他們不發……那很有可能在周中為空方準備好了陷阱，拍賣西格拉姆酒業紓困會是個宣布重大事項停牌的好理由。”
朱利安羅伯遜如此判斷，“你呢？APLUS，你做出決定了嗎？”
“還沒有。”
宋亞回答。斯隆代表自己去和梅西爾以及老布朗夫曼接觸過，留在環球的殘餘歌曲版權，那只是小錢，而西格拉姆酒業是需要競價的，自己和保樂力加等對手都要站在同一起跑線上，根本無實惠可言。
然後加上既往不咎？這條件宋亞能答應才有鬼了。
“沒談攏？”朱利安羅伯遜問。
“還在談。”
宋亞看到小皮諾開着輛法拉利進了莊園，於是結束通話。
“APLUS，考慮得怎麼樣了？”
同為富三代，小皮諾外在的紈絝氣其實比小布朗夫曼更重，已婚的他摟着位年輕妖媚的女伴下車，“APLUS不用介紹了吧？他和哈莉貝瑞在這做客，APLUS，這位是……”幫女伴和大名鼎鼎的APLUS結識。
“我暫時無能能力。”
皮諾家族仍然在推銷樂都特網站和木材公司，宋亞都不感興趣，樂都特他這些天抽時間登錄研究過，法國人做的購物網站稀爛，而皮諾木材公司是他們家族的祖產，深淺難測。
雖然手頭擁有巨量現金，但宋亞感覺仍沒到下手的時候，PPR和LVMH集團的古馳爭奪戰仍在繼續，掌控PPR的皮諾家族處於下風，但還有餘力。
比如現在，小皮諾在行完吻手禮後，突然將一隻銀色的女表搭在哈莉手腕上，“哇喔，它很襯你迷人的貝瑞小姐。”
“謝謝你皮諾先生，它真漂亮。”
哈莉被逗得咯咯直笑，在對方的幫助下將錶帶好，欣然笑納。
“寶詩龍，我們剛買下了它。”
小皮諾當然不是指買下了這隻手錶，PPR集團剛收購了法國珠寶品牌寶詩龍，“APLUS，恕我直言，西格拉姆酒業可不便宜，而且所有酒業巨頭都會其感興趣的，你參與競價……不一定能如願。”他繼續遊說。
“我知道，我在考慮。”
還不到時候，可以再拖一拖，雖然眼下借住在人家家裡，但宋亞仍然打算靈活運用自己的‘拖’字絕招，反問：“你有興趣和我一道組隊去競價嗎？”
作為奢侈品集團，PPR和LVMH手裡都擁有酒類品牌。
小皮諾搖了搖頭，“西格拉姆酒業對現在的PPR來說太貴了，我聽說連保樂力加都買不起，需要和其他人合作，你們呢？聯繫過嗎？”
“我問過，他們應該會和帝亞吉歐聯手。”
帝亞吉歐也是跨國酒業巨頭，英國人的。
“那百加得呢？”小皮諾問。
百加得是另一間。
“百加得正在惡意併購三色伏特加，和我的關係很差。”
三色伏特加的創始人正是因為不肯就範，所以才試圖與他們之前看不起的A+酒業合并來擴充總股本對抗百加得，這種消息瞞不過法國的地頭蛇皮諾家族，宋亞如實回答。
百加得公司和米國政府的關係也很差，百加得家族在古巴釀朗姆酒起家，古巴變天后，百加得酒業被視作舊殖民時代的殘留趕走。到了九十年代初，古巴為了突破米國封鎖也轉而試探性的與歐洲大公司妥協，百加得回到古巴就差最後一里路，但最終還是被視中南美洲為後院的米國人攪黃了。
“那真糟糕。”
小皮諾比小布朗夫曼雙商高得多，邊藉著幫宋亞出主意邊繼續推銷想甩賣的旗下公司，順便刺探情報。
“抱歉，失陪一下。”
相互刺探，宋亞看到海登在遠處拿着手機揮舞，於是過去接電話。
“達蒙達什和艾莉雅找到酒店來了，他們想見你。”留在酒店的保鏢報告。
“晚上吧，我讓海登給他們搞兩張看秀的入場券。”
在法國的宣發任務還要執行，今晚宋亞和哈莉會去古馳的時裝秀現場，順便混混曝光。
“牙尖嘴利！”
此時的布朗夫曼家族古堡，老布朗夫曼對斯隆的纖瘦背影怨氣滿滿吐槽，出身國會山說客的這女人風格強勢，不好對付。
“APLUS還沒答應嗎？”身邊的老友問。
“沒有。”
他剛才加碼承諾了寶貝兒子以後不會再管理環球集團，重申了布朗夫曼家族不會報復，以及無論APLUS有沒有競購到西格拉姆酒業，都願意會用較低的價格將灰雁伏特加的經銷權賣回給A+酒業，但似乎仍不足以打動對方。
斯隆剛才擺明了不相信這些口頭承諾和布朗夫曼家族對維旺迪環球的影響力，又急匆匆告辭去找梅西爾了。
運去英雄不自由，手裡確實沒多少牌打了，老頭氣鼓鼓的捂着胸口。
梅西爾……
自從前天晚上從這裡離開後就沒有再見到過，也沒有通過話，一副得了錦囊妙計後就想把出主意的自己一腳踢開的架勢，但對梅西爾，他仍有後招。
老頭想到這，雙目精光一閃。
“斯隆女士來了。”
這兩天梅西爾非常忙，總共只睡了幾個小時，“讓她等。”隨着周密的布置一一安排好，他的信心也越來越足了，主要是安達信，那是老布朗夫曼計劃中最重要的潛在合作者。
“所以你們答應了？”他問安達信的人。
“沒問題。”安達信的人一聽到能拿下維旺迪環球全部業務就高興壞了，之前他們只不過負責了兩家公司合并案的審計工作，“請放心，我們會為貴公司順利赴米上市掃清一切謠言！”
他們拍胸脯保證，“但前提是你們能保證法國監管部門不出問題。”
“不會的，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作為全球五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有安達信的背書加上法國政府拉偏架，那一切假賬指控都可以被壓下來，梅西爾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通過合并時參與審計，安達信其實是知道一些維旺迪假賬問題的，但為了得到這筆生意可以說毫無底線，法國區負責人阿爾多帕多索離開前還貼心的提醒，“一點問題也沒有也不好，醫療公司那十五億就很難辦，不如放給貴國監管部門，讓他們交差應付輿論算了。其他的……也不能拖太久，最好在五年內一步步將賬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