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現在三界都以為非邑恐怕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一邊是天地安危,一邊是年邁至親,如何取捨無疑乃世間最大艱難。

所以他們滿世界跑斷腿、耗干神力地找他,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他選擇重要的那頭——天下蒼生。

可青靈找到人之後就知道,不管三界眾生是拿把刀架自己脖子上還是對着這人,都不管用。

因為,非邑根本就沒有糾結!

“我就知道牛郎那幾個傢伙靠不住。”非邑指着擺放着一高疊碗和幾盆熱菜的桌子,“地方小,自己端個碗隨意吃點。”

青靈不是沒有過過更簡陋的生活,可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被招待過,感覺挺新奇,也學着妖使的模樣,拿上碗,盛了飯,挑了自己喜歡的菜堆着,然後隨意找了個地方蹲着吃。

到底是客人,非邑從廁所尋了根放廁紙的小板凳,隨意擦了擦給他坐。

他許久沒做過飯,手藝還在,就是這屋裡的天然氣有點問題了,火候沒掌握好,水煮魚都老了些,炒出來的小青菜也色澤稍欠。

青靈把大蒜挑了出去,一邊吃,一邊和他說了說現在三界的情況。

非邑把魚刺吐了,無所謂的恆了哼,“隨他們叫去,就是有點煩。”

這是當然的,就差人族沒有來了,那豈止是煩,簡直就是從未有過的熱鬧事,現在往外隨便扯住一個形色匆忙的神明或是妖怪一問,十有八、九會回答找非邑。

也是慶神鎮這邊妖怪之流他還能鎮得住,不然這裡也維持不了清凈。

“他們最遲晚上就會找上門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熟悉非邑的不只是牛郎織女他們,還有灶神、扁鵲,甚至不熟悉的,只要一看了神鑒就能想到這裡。

非邑神秘一笑,“我自有躲的地方。”

“何處?”

“那你得告訴我此來目的到底是什麼,我才好考慮要不要說。”

他這一認真起來,蹲着吃飯的妖使也都紛紛抬頭看過來,深夜自己把放了辣椒的水煮魚吃了都不自知。

其他人,哪怕原始之神和鳳泠找上門來他們也能從容應對,但是眼前這位不行。

青靈之強,深不可測,單看獸裔對他敬若神明,遵如上父便知一二,更莫說,這位,可是當初以一己之力將相繇成功封印!

非邑歸來之後外界吹得高,但如果沒有創典,他的實力實際成謎,如今又沒了神格,區區人類之身,放在前者面前,實在不夠看。

青靈正要說話,卻感受到一道尖銳的目光,扭頭一瞧,對上瀧幼冰冷的小臉,也只是這麼一會兒,然後便轉開眼睛,偷偷把青椒玉米中的青椒粒兒夾了丟掉。

“又挑食?”

非邑似乎完全沒有看見方才兩人的對視,把自己碗中的青椒夾過去。

女孩兒當即瞪圓了眼睛,臉頰氣鼓鼓的,“明明哥哥也不吃青椒!”

“乖,女孩子吃青椒皮膚好。”

“你又不摸?”

非邑自己搬石頭砸腳,有外人在絕不低頭,“咳,誰說的?”

瀧幼當即開心了,“那我吃!”

她一口一口吃得開心,好像非邑給的是多甜的糖似的。

這邊妖使們收拾殘局,青靈也說明來意。

“誠然,你這樣做確有助紂為虐之嫌。”在青年冷下臉之前,他嘆了口氣,“但我不會阻止,只一句忠告給你:人活一世,但求心寧,若違心而行,此一生也對不起輪迴。當初若我能有你如今三分決心,也不至於……”

非邑臉色稍緩,只是看他一副諄諄教誨的口吻,心思卻不知飄到哪裡,不由得脫口而出:

“也不至於害得你的愛人魂歸天地。”

青靈倏地定眼看他,皺眉問道:“我似乎從未與誰說過,為何你會知曉?”

非邑擺了擺手,“咱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你不是說要找你老婆?後來相繇也說過。”

青靈沒有再問,不過看他的神色似乎並不怎麼相信這種說辭。

可若非如此,這青年是從何處得知的?隱隱的,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信息,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青靈搖了搖頭,“總之,好自為之吧。”他頓了一下,又說道:“若需要我幫忙,可立刻開口。”

說著遞給他一片青色的‘玉石’,非邑仔細一看,原來是這人身上的鱗片。

“關鍵時刻,保一命不在話下。”

東西非邑收了,但卻拒絕他出力的好意,“事關老頭子的安危,絕不會冒險。”

他恨相繇入骨又如何?只要對方又老頭子這張王牌,要創典還是要什麼,他非邑絕不敢有二言。

這份恨,總有回報的時候!

青靈臨走前看了眼青年,欲言又止,然而終究一言不發的走了,因為他知道,即便想與他合謀相繇,這人也不會肯。

非邑站在交易廳的天井相送,看那道蒼青靈光遁入雲天遠去,久久沒動。與三界高手聯手對付相繇,確實是好方法,可賭注卻是老頭子。

別人興緻勃勃,他賭不起。

“大人,如此真的好嗎?”白繞竹站在他身後輕聲道。

非邑回過頭去,“從初三開始,軌跡就已經發生變化,我一路疾馳而去,終點已不可更改。”正午的陽光下,巷子深處陰暗潮濕,他頭也不回的走進去,“救出老頭子這個目標若是不能實現,此生,便再無意義。”

扭曲的人生道路最後只有一個目標,如不能實現,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後果。

此時,他哪管得了什麼三界蒼生,若他心不能寧,哪怕這片天地位面皆為塵埃,亦與他無關!

忙裡偷閒吃過午飯,他又帶着妖使馬不停蹄的準備下一個藏身點,可惜萬萬沒想到,三界眾生的最後一個殺手鐧招呼過來了。

“哥,這就是我初中同學?怎麼和畢業照上的不一樣?”面前的少年大約十八、九歲,笑容爽朗又無辜,指着一張合照上某一處,“看,這個又黑又矮和他哪裡像?”

錢閻揉了揉他的腦袋,不說話。

非邑看了看這貨,雖然知道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可卻依然這麼欠扁。看向錢閻,冷笑道:

“我倒不知道,你當祖宗供着的弟弟可以這麼利用的?”

錢閻抿嘴,“比死了好。”

某種程度上,他和非邑屬於同類,都偏執的要命。錢閻感恩於非邑當初的逆天施救和種種幫助,可這種心情在錢才的安危面前不值一提,於是對錢才說道:

“不是念着故地重遊,讓你同學和你一起。”

他吃定非邑顧念這份難得的友誼,定不會像趕走那些大神一般硬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並不清楚明安對非邑的重要性,這麼做,只不過是讓非邑在諸多選擇中再排除一個特殊的。

只不過這個過程實施起來比預料的難一些,青年看了眼錢才期待的神情,握緊拳頭,感覺血液流動的速度變快,聲音有些冷硬,“我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