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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醒來的時候灶神就向他說起過,雪雕的主人是一位三重天神明,雖然那傢伙語氣不屑,然而對非邑來說卻算是龐然大物。

“他原本只是一重天而已,可是機緣巧合之下拜入太上老君門下,因着有幾分煉丹天賦,便一路飛升上去……”

靠着煉丹賺取信仰之力來彌補信仰轄區不足的缺陷,非邑覺得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評價的話應當是佩服萬分的。

可眼前這個是實打實的敵人!

“嘖,又是火雷之刑,又是廢掉百年修為,這隻雜毛鳥都不能變成人形了~”

“確實,仔細看,它的毛都燒焦了。”深夜立時接話。

如果是以前,非邑現在說不定已經慫到當鴕鳥了,但如今不知為何,儘管已經萬分焦急,卻忍不住要看看對方更難看的臉色。

令萩子怒極反笑,面容普通,一雙眼睛卻冷如毒蛇,“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不好意思啊。”少年挑釁地看着他,“我當你是病貓來着。”

圍觀的眾神噗嗤發笑,尤其是站在房檐上戴着淺紅色楓葉面具那位,還極為贊同的點了點頭。

旁的神明一瞧見他,連忙退開。

令萩子微微抖了一下,“你想看我發威?”

“我怕你不敢。”

不知想到了什麼,非邑最後一絲慌亂消失不見,變作嘲諷。

“你!”

青年神明怒甩袖子,凸起的太陽穴不斷蠕動,正要發力的時候忽然便後怕似的泄了氣。

非邑不慌不忙的將神格收回體內,隨便找來一塊石頭,在青石街道上畫著。

認出他畫的陣法後,所有神明都對令萩子報以莫大的同情和幸災樂禍。

破穹陣!

這小子在恢復人類身份之後竟然要當著敵人的面回一重天!

“氣不氣?”

非邑笑嘻嘻地,站在破穹陣中扭來扭曲,就像是上躥下跳的猴子,他甚至能聽到對方將牙齒磨到尖叫的聲音。

令萩子現在非常,非常生氣,恨不能立刻將這小子喝血啖肉!

可前提是他敢擁有染邪的決心!

少年收回神格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尷尬至此,而且輕而易舉的成功了。

“上次我沒有這樣做,因為是你的神使私自冒犯。”非邑說得大義凜然又讓人覺得理所應當,“可你不思教導,反而助紂為虐,不就仗着自己會煉丹嗎?要是以後你們的仙丹不值錢了,看你妖艷兒個鬼!”

這一句又戳中了令萩子的心窩子,當初為什麼讓神使去一重天?不就是讓他去查探究竟是誰在販賣仙丹!

但他並非衝動之人,而是將全部神識都放在少年身上,他就不信這臭小子啟動陣法不用神力。

不過區區二重天一層實力,在他面前哪怕是一瞬間的破綻都足以致命!

到那時候,令萩子森冷地扯起了嘴角。

這一點非邑也知道。

“不然我來啟動?”深夜有些緊張。

“不用。”他轉了轉眼睛,就像是沉迷於牌桌的賭鬼一般,舔了舔嘴唇,“我們來賭一把。”

說著瞬間啟動神力。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令萩子猛地打出神言之術的同時,破穹陣光芒大盛!

預料中少年吐血重傷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反而是令萩子因為強力的反彈而面色蒼白。

只見一道淺紅色的神力結界阻斷了神言之術的去路,結界上有紅色楓葉流動,一如其主人的溫文爾雅,神秘絢爛。

“是你!”

令萩子一怒未平又添新恨,望着來人的眼睛裡寫着冰冷的惡毒。

楓七苒淡然收手,“那少年說得對,原就是你那笨蛋神使犯錯,你還包庇,和那些遛狗不栓繩還任由狗咬人的主人有什麼區別?”

雪雕從非邑嘴裡的雜毛鳥變成‘狗’當即愣在原地。

如此還不止,日前的爭端表面上雖已消泯,可實際卻堵不住悠悠眾口。

“這話說的。”後來的一位紫袍神明跟着補刀,“楓大人可別侮辱了狗!是吧?”

與他一同坐在祥雲上的黑犬神使跟着汪汪兩聲,表示贊同……

這邊非邑回到一重天第一時間檢查自己和深夜有沒有重傷,待回過神來發現早已汗流浹背。

“嘶~你抓我幹啥子?”

毛球不說話,只是瞪着他。

少年咳了一聲,把他抱起來,“你還不信我?沒把握的事兒不開玩笑哩!”

楓七苒在場,他知道;藥師與煉丹師不對付他也從扁鵲那裡知道;而且楓七苒的實力不止他感應到的,他也猜到了。

“最重要的是,百草仙谷開,丹坊是所有神明共同的敵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令萩子應當就是來鳧雁神域丹坊主持大局的神明沒錯,而其他神明絕不會放過重創他的機會。

“你到底有多少把握?”深夜直勾勾的盯着他。

非邑認真地算了算,“額,大概三……嘶~”

寂寥寒冷的雪域上,少年人特有的聲音傳開來,“別抓了,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

百草仙谷就位於鳧雁山,卻不在鳧雁山之內,乃是一座與世隔絕的神域,每年只有特殊的幾個時辰開放。

二重天晝夜不分,但是神明們卻都有和人間界相同的住所,時辰的判斷難不倒他們。

每年會有固定的雨雲在空中移動,當這朵雨雲第三次經過鳧雁山的時候,便是百草仙谷開放之際!

形形色色的神明湧入這個地方,空中黑壓壓的祥雲神器,宛如候鳥遷徙。

其中某個身披黑袍的傢伙將周圍的閑談消息挨着收入耳朵,他這樣的身影並不另類,因為有不少和他一樣裝扮的神明,為了避免爭奪時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趕到綿延千里的鳧雁山時,遮天蔽日的半透明雨雲剛好來到,淅瀝瀝的、綿綿的小雨,折射着彩虹的光芒灑向這片山區。

宛如浴雨重生的大雁,驚人的一幕就在這時出現——

鬱鬱蔥蔥的山林上開始飄起一層白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厚,彷彿是掙脫大雁的軀殼新鮮的魂魄!

浩浩蕩蕩如大海的白霧逐漸褪色,開始着青,緩緩透明,最終變成了另一座彷彿被水包裹的鳧雁山!

只是參天大樹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碧草。

“哈哈,今年開的是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