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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過後,華英學的高三狗必須要回去課了。

他們在初五的時候機體回了鎣城,晚的時候,深夜才拿出一疊白花花的卷子,莊重得好像在舉行儀式般,在非邑和白繞竹面前分別放了幾張。

“我沒去學校幾次,不會。”白繞竹正忙着和地府搭線做生意,坐在桌子邊拿着最近收集回來的數據,不想理他。

深夜只有這種時候智商在線,“哼,你在學校里無聊的時候總是看教科書,別以為我不知道。”

某種程度來講,白繞竹才是他們一行最愛學習的。

緊趕慢趕,總算是熬夜把寒假作業做了,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年又跑來把深夜帶出去玩兒了。

這裡不是慶神鎮那個偏僻匱乏的小鎮,超市、集市裡商品琳琅滿目,缺少的只是零花錢。

“買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做什麼?”

非邑翻看着桌子深夜和年帶回來的東西,儘是些鈴鐺、國結之類的毫無用處的玩意兒,越翻臉色越難看。

“這是玩具。”深夜挨着把某一些放進自己的混沌空間。

剩下的毫無疑問,是那隻年獸的,活得久是好,臉皮什麼的厚到沒有極限。

“午能不能吃湯圓?我要芝麻餡兒的。”還帶點餐的。

非邑忍了又忍,還是沉着臉說道:“做異獸不能這麼沒下限!”

“我當不了幾年異獸了。”年用他那yòuchǐ的臉苦笑着,極為滄桑地嘆了一聲,“你應該知道了吧?我的天罰又快來了。”

他說著極為悲傷地灌了一口酒,還是超市裡買的烈性白酒,綠色的眼睛裡雲蒸霞蔚,整個透着失落。

看起來怪可憐的。

沉默,非邑吐出一句話來:

“關我屁事。”他走過去將少年準備收起來的紅色宮燈拿走,不客氣地說道:“天道輪迴,因果循環,天罰來的時候滾遠點,別禍害我這塊兒地。”

再說了,這貨是年獸,屁的當不了幾年異獸了,天罰都劈了多少年了?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類,恐怕等到死了這傢伙也還能出來禍害。

年眨了眨眼睛,這跟說好的劇本怎麼不一樣?他演技如此高超,這少年不說聲淚俱下也該同情心泛濫吧。

吃飯的時候別說湯圓,如果不是他早早把碗筷搶到手,吃都沒得吃!

“你這人怎如此鐵石心腸?簡直有辱神明的聲譽!”不大的飯桌,年和少年相對而坐,一手端碗,一手持筷指着對方,竭力要讓其明白這種見弱不幫是錯誤的。

非邑一手擋着面前的碗,一手把菜盤子移到旁邊,“那照你說天下有困難的都要幫,那活着有什麼意思,不如變成豬等別人投喂。”說完哼了一聲,睨着欲要反駁的年冷笑道:“再說你這一身的罪孽本是事實。”

年終於啞口無言了,咬着筷子頭半晌,才咕噥道:“那我當初也只會憑本能做事啊。”

強大的異獸神獸誕生的時候都會有冥冥之的感應,像是新生兒喝奶、小狼吃肉一般,應該怎麼做,應該怎麼生存都是本能。

只不過他的本能在誕生的時候已經不適合這個世界罷了。

然而罪孽是罪孽,不是找個借口能抵消的,正是深知這一點,非邑在對待年的態度毫無愧疚感。

天道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改變,該來的天罰總會來的。

初十五的晚,夜色剛起,該課的去課,去地府的去地府,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年認真地向他表達了感謝之意。

“這是被天罰之後過得最開心的年了,謝謝。”

非邑不動聲色,心裡卻想,可不得高興,深夜的壓歲錢零花錢可是被花了個乾淨。

雙方都沉默一陣後,非邑將目光從丹爐轉移到少年身,看他略微蒼白的臉色和幽幽的眸子,嘆了口氣,說道:

“天罰是今天晚?”

今天年對這個詞尤其敏感,體現在他一聽反射性地望了眼窗外——烏雲匯聚的天空。

“……嗯,是的。”這時候空忽然一聲雷響,沉悶的彷彿有大石頭要從空滾下來一般,少年反射性一抖,結結巴巴說道:“我……我得走了,不然會牽連你們的。”

他應該已經怕到極點了,腦子一片空白甚至沒有等非邑的回答,朝門走去,忽然又想起自己可以飛,才小跑向窗戶,途撞翻塑料凳子,竟然摔在了地。

“切。”

非邑聽見細小的一聲,少年化作紅光消失在屋裡……

丹爐,材料被冶煉時有輕微的嗶嗶啵啵的聲音響起,還有藍色的火星濺動,將他冷淡的臉映照得格外詭異。

“哥哥不跟着去?”瀧幼穿着弔帶睡裙趴在他背,被冷空氣染涼意的肌膚格外細膩,她輕輕地蹭了蹭臉頰。

被神火熏烤的皮膚這一刻對於溫度的感知又變得敏感了,非邑保持不動,用手指頂開她的小臉,“嘶~”

瀧幼將他的手指輕輕咬了一下才鬆開,然後並排坐下,“怎麼不回答人家?”

“你不撩的話,我早回答了。”

引得少女咯咯直笑,靠着他的肩膀,“看來哥哥也不是沒有感覺嘛~”

非邑無奈地任她笑,然後看向‘赤獸一合’的晶石,說了兩個字,不急。

天罰和渡劫的雷霆大有不同,年獸是天地異獸,他的雷霆哪怕是天罰都是專門的——烏雲團團聚集,但是在那些縫隙之間卻透着紅色的光芒。

紅色的雷霆落下時天地都被染色,所幸年躲得遠,市區霓虹過重才沒有引起大的轟動。

異獸的天罰力量非同尋常,饒是如今的非邑在感應到那震天裂地的波動時,也依然覺得心驚肉跳!

雷劫一直持續到半夜十一點,深夜都回來了,看見還在屋裡的非邑時猛地瞪大眼睛,“你怎麼還在?!”

非邑正在刻錄玉符,聞言抬起頭來極不滿意他的語氣,“那傢伙又不是劈一劈死了,慌什麼。”

然後才悠哉哉地收拾用具,戴神格出發。

即便這樣,深夜還在邊念叨,“怎麼不早點去救他?”

非邑直接翻了個白眼,“別誤會了,我只是要拿他做個實驗。”

再說這蠢貓把天道當成什麼了?天罰如果是這麼好解決的那也不叫天罰!

逆天而行,自古以來沒有什麼好下場。

當來到天罰最邊緣的時候,已經能看見心的場景了,儘管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當看見這一幕的時候還是覺得震撼——

彷彿被血染過的天地間,那密密麻麻毫不停息的雷霆像是傾盆大雨一般,連接了大地與蒼穹,光弧躥動間,天道那不容抗拒的威壓撲面而來!

在這間,雷霆最密集的笛梵,一隻鮮紅的巨獸癱卧着,身覆青甲,頸、四足有較長的毛髮。

獠牙綠眼,原本應該是威武的傢伙,不過此時身體表面到處是深可見骨的焦痕,鮮血汩汩流了一地。

“真丑。”深夜如是評價年獸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