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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回去的路上,非邑告訴錢才等人自己有事先走一步,在拐角處就和牛郎等年輕的神明碰到一起。

織女指了指旁邊的岔路,“這邊上去有間土地廟,可以去諸神天。”

他們幾個因為特別任務在身,擁有各個神廟的通行令,也不需要事先和神廟主人說一聲,來往諸神天都非常方便。

非邑想了想時間反正還早,去一趟也無所謂。

等幾道神光接連消失在人間界後,正悄悄循着他們跟上來的錢才忽然一愣,我幹什麼來了?往家走了一陣時,酒屋的香氣驀地喚起他的記憶,對了,小邑呢?

少年又掉過頭,沿着步行街一邊往華英中學的前門方向走,一邊拍着腦袋回憶,“對了,今天和小邑約好春遊,然後吃了飯……嗯,接着……”

腦海中的畫面到這裡戛然而止,吃飯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呢?錢才自問不是心思細膩的人,但非邑是他的好友,是極為親近的人,正是這樣,他才會在一點一點的不起眼的非常之處勾勒出某些事情的原貌。

就像剛才他知道吃飯付了多少錢,但是另外的錢是為誰付的,他不知道,將火鍋店裡的所有位置都回憶了一遍,卻偏偏想不起來旁邊角落的場景,彷彿那個位置從未出現過一般。

而且既然是小邑付錢的對象,他沒道理聽也沒聽說過,還有現在,當回憶的時候,總會發現關於那人的記憶會變得模糊,甚至會遺忘。

旁邊有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路過,為什麼所有的小孩兒不像小邑的妹妹那樣乖巧聽話,然而當他要回想那小丫頭的音容面貌時,全無印象,只記得抽象的性格而已。

心裡沒由來的產生的念頭,他衝進旁邊的文具店,“給我一隻油性的馬克筆,快點!”

櫃檯旁的女孩兒被他嚇了一大跳,彷彿感覺到他焦急的心情,連忙給他抽了一支。只見這高大的少年一把接過,顫抖着在左手手心寫下幾個潦草的字——

非邑妹妹小丫頭瀧幼。

這是在幹什麼?年輕的女店員彷彿看神經病一般給他找了零,目送着少年離去,然後轉頭去與旁的同事交流談資。

這邊錢才來到了非邑小區的門口,躊躇不前。

保安大叔都已經眼熟這個天天往這邊跑的學生,連忙招呼他到保安室坐。

“大叔,我問你個事兒,你知不知道非邑的妹妹?”

保安正在倒水,聞言頭也不回地說道:“非邑?哪個哦?”

錢才接過一次性杯子,心道這保安的記性也忒不好了,連自己都能記住還不知道小邑,於是便仔細地把好友的長相特徵給說了。

哪知保安肯定地告訴他,“不是叔叔我吹,我們這小區,丁點兒大,讀書的娃兒我個個都記得到,哪有你說的年級第一名哦!”

這一瞬間,錢才都分不清手裡的開水是熱還是寒,告別了保安走到角落,一通電話打給了司思筠。

“喂?”

錢才覺得嗓子有點干,連忙把已經握變形的放在嘴邊,咬着,“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吃飯過後非邑說了什麼?”

“誒?我們今天吃放過後非邑來過嗎?”

聽女孩兒認真地回答,錢才也開始懷疑,難道這些都是自己的錯覺?他靠着牆根深吸一口氣,忽然看見左手手心的字。

非邑什麼時候有個妹妹的?

他便順嘴問了一句,誰知司思筠卻打趣地說道:

“你今天吃太多撐傻了吧?非邑哪裡有什麼妹妹!”

錢才把杯子丟進垃圾桶,呆望着手心那幾個歪七扭八的字,苦笑道:“可能是我隨手瞎編的吧?”

但願……是這樣的。

如今正是春雨來臨之際,上午還是陽光明媚,下午時分,烏雲便慢悠悠地來了,悄無聲息,又聲勢浩大。

小岸丙的住所內,非邑正和牛郎幾個閑聊着,右眼皮忽然一跳,他本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幾個年輕的神明卻看在了眼裡。

“你如今乃是神明之軀,必須要重視這種不祥之兆。”

被這樣一說,非邑的心裡跟着一跳,索性是待不下去了,便站起來準備告辭。

就在這時,招徠說話了,提醒的意味很明顯。

“四重天丹坊管事蒙璧的道侶羅姥姥死了,他最近到處在尋找兇手。”

非邑看了他一眼,“跟我有什麼關係?”

牛郎不太贊成他這樣的態度,說道:“畢竟你與財神樓走得近,跟他們又有過節,萬事小心。”

“還有還有,你如果打不贏那個除妖師,可以叫我們幫忙!”織女甩了甩胳膊,“我打架很厲害的!”

“是是。”非邑笑着搖了搖頭,“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對了,最近事情多,瀧幼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哥哥再見~”

“乖,你要聽話,我很快就來接你了。”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大廳內,幾個年輕神明同時僵住——就在那一瞬間,他們的右眼皮跳了……

諸神天一重天內,一直都是陽光明媚,天高氣爽的景象,回到人間界的時候,非邑被那陰沉的天氣弄得有些不適應,緊趕慢趕,才算在下雨前到了小區。

進入大門的時候,他瞥見蹲在牆角的某人,無語地猜測道:這貨不會真的要履行諾言,要一直煩他吧?

“你蹲這裡幹啥子?”

對上錢才目光的剎那,他忽然覺得有些心虛,只剩兩米的距離,在聽到對方的問題時,愣是不敢再前進一步。

“小邑,你……是不是有個妹妹?”

錢才站起來,盯着他繼續問道:“你今天有沒有跟我們一起吃飯?”

“還有,為什麼有的時候我會忘記你?”

他的聲音平靜得不像是錢才,但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卻似重擊落在非邑的心臟上,他深吸一口氣,強笑道:

“你是不是記錯了?”

錢才告訴他,“人的記憶會出錯,但是感覺不會。”他似乎到了崩潰的邊緣,猛然將嗓門提到最高,“我他媽不可能連和兄弟怎麼度過今天的事情都能忘!”

路過的人受驚似的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