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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才要弄到這麼一個小區的備用鑰匙很簡單,只是他從來沒有跟自家兄弟說,反正又不是居心不良。

他第一次在沒有人的時候進入好友家,對傻不愣登的兔子擺了擺手,“自己玩兒去。”然後暗搓搓的這裡看看,哪裡瞧瞧。

等走進為瀧幼準備的房間的時候,他被那卡通圖案和粉紅色調調雷得僵在門口,甚至還有一條可愛的公主裙!

不……不會吧?他兄弟竟然好這一口?!

錢才感慨地坐在沙發上,心道:我得發揮自己終極好哥們兒的偉大品質,包容他的一切缺點。

如此想着,當真有一種想為自己歌頌讚揚的衝動,就在這時,他看見了茶几上的一摞資料和書本。

“《白鶴山紀事》,這名字聽着有點耳熟……”錢才猛地一拍腿,不就是秋遊的地方!他興沖沖站起來,“好小子,我還說找你去電玩城玩兒呢,結果又給我跑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他一邊往外面走,一邊掏出電話來,“喂喂,李叔,我要去白鶴山……對對,就是我們上次秋遊的地方……開發?沒事的,我小心點就行了。”

錢才乘着私家車,還自認為細心的準備了一大堆吃食。司機看了看荒無人煙的林子,打算送金貴的小少爺上去,卻被少年擺手拒絕。

“沒事沒事,我都來過一回了,我兄弟還等着我呢。”

說完拎着一個食盒就跑上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白鶴山格外的寂寥,甚至聽不見一絲蟲鳴鳥唱,明明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射下來的陽光竟然都驅不走這股陰沉和森寒。

走了大老遠,錢才才驀地反應過來異常,在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妖怪的時候,他從來不吝於以反常的眼光來看待不尋常之事。

忽然,路旁的樹叢里傳來一陣抖動的沙沙聲,他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兒!

“嗚!”

“啊!”

竄出來的狐狸和他撞個正着,同時驚叫出聲,錢才完全沒有錯過那畜生眼裡的驚訝和惶恐,當即大吼道:

“何方妖孽?”

狐狸心知不妙,立刻遁入叢林里不見,循着它消失的地方,錢才又看見一雙腳,望上去發現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他憋了半天,一個稱呼晃過,“肖學長。”

對方的神色不知是冷漠還是擔憂,說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此情此景,錢才覺得這位竟然有一股神聖不可攀的氣勢,便訥訥道:

“我……我找非邑來的。”

他看見肖安學長似乎往山上望了一眼,語氣變得不客氣起來。

“離開這裡。”

“啊……啊?”

身後的神力波動越來越近,岸丙看着那個傻愣愣的人類,不知怎麼的想到了某個傢伙,乾脆走過去推他一把。

“這裡不是你這個人類該來的地方!”

錢才摔倒在梯子上,卻不怎麼痛,身下隱隱有風流過緩解了衝擊力。等他再抬頭的時候,卻早已見不到肖安學長的身影,他慢慢站起來,臉色非常難看。

什麼叫……不是你這個人類應該來的地方,是什麼意思?

他慢慢朝山下走去,忽然,僵住身體,剛才他在山上幹什麼來着?

白鶴山結界內,岸丙試圖攻破結界,可惜結界紋絲不動,望向身後慢慢飛來的黑袍神明,冷笑道:“你們還不死心?”

羅家溝內,非邑看着癱倒在地的神明將劍對準他的喉嚨。

墮神的黑袍已經被‘混沌刀’摧毀殆盡,這個神明的真身暴露無遺,倒是個人模狗樣的青衫綸巾,可惜,那張漆黑的神格當真讓人倒盡胃口!

“怎……怎麼可能?”他顫抖着,不敢相信自己一個三重天三層會落敗給這麼一個比自己低兩層天的人類!

非邑嗤笑一聲,“那你從一開始為什麼要怕我?”

“因……因為……”

“因為你已經被那個怪物給統治了,自己明明是別人的信仰,結果卻成為非人非神的怪物的僕人。”

他的語氣平靜且悲憫,全都化作尖銳的刺,錐入墮神的身體,然後被無盡的邪現吞噬。

只聽他哈哈大笑起來,“笑話,真以為我怕了?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非邑一驚,就是這個空檔,墮神眼神一閃,整個被混沌之力吞噬,消失不見。

還在運轉的結界內,非邑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

“怎麼樣?”

深夜看着他,說道:“果然朝白鶴山去了。”

非邑只說了一個字,走,手一揮,混沌之力便讓結界土崩瓦解。

這個墮神在拖延時間他知道,而且還隱藏了實力他也知道,可他不知道對方的同夥到底在哪裡,不,他猜到了,卻抱着確定的心思而和他消磨。

在往白鶴山去的途中,非邑忽然感覺到了許久不曾出現過的心悸,這一刻,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磨蹭’是否是正確的選擇?

到了白鶴山,一人一貓具是面露沉重——這哪裡還是當初秋遊時見過的清幽的室世外桃源,此時黑霧環繞,人鳥聲俱消,了無生機可尋,即便是綠樹也透着森森寒意。

依然是可進不可出的結界,可惜被困在裡面的岸丙卻沒有非邑的好運,被虐的鮮血淋漓,癱倒在一棵樹下,手裡緊緊抱着一張狐狸皮,腳下是一坨粉色的爛肉。

看見飛奔而來,喂來一顆仙丹的傢伙,他動了動嘴唇,說道:

“你是我合作過的……最差的同伴……”

非邑好不容易才按捺住顫抖的手,腳下淅淅瀝瀝的粘稠感,低頭一瞧,只見那堆肉糜軟塌塌的流走着……

他忍得額角青筋暴起。

這是一道蒼老陰冷的聲音響起,“呵呵,好久不見。”

非邑站起來,擋在岸丙面前,說道:“因為年紀大了,還是酒喝多了記性也不好,我們不是前天才見過?”

空氣寂靜了兩秒,天空中只有邪現翻滾不停,直到鬚髮皆白的墮神開口:

“好像是這樣來着……那麼,你找到對聯的下一句了嗎?”

誰知少年卻憐憫地瞥着他,“可憐,成為那個怪物的附屬,不僅忘了自己的神格,連自己當年親手題下的字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