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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為了最想要的那個,不得不捨棄一些喜歡卻不適合的東西。

連雪當初有多喜歡人類,如今卻全然放手,甚至連自己的誕神之地——神廟也已經看作是身外之物。

非邑接受得也心安理得。

“至於要怎麼得到信仰之力,那多簡單。”

他毫不忌諱的當著一神一妖的面掏出一團混沌之力來,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他們不着痕迹後退的動作,垂下眼睛並不說話。

將混沌之力放在神廟背後的牆上,數百年的神廟極有靈性的抗拒着,卻輕而易舉被穿破。

連雪難受的皺了下眉頭,“這是作甚?”

“有了這個,那些妖怪就能從裡面抽取信仰之力了。”

少年含糊的解釋了一句,他們也就不再多問。

“那麼,我們便就此別過。”

看着慢步朝山下走去的少年,神明牽着他的戀人亦是朝着另一個方向飛去,最後停在一處廣闊的天空中。

“這麼久以來,難為你為我吃那麼多苦。”連雪將她用力地抱緊,“可會後悔?”

雪笑眼淚刷的變流了出來,帶着梅香,“大人的恨,便是妾身的恨,無怨無悔。”

肌膚相連之處,傳來的熟悉的灼燒感,這一次又帶着森寒的邪意。

“直至春來雪消,吾將長伴於卿。”

“即便化作紅泥,妾亦不離不棄。”

他們的誓言有天地為證,捨棄了什麼,得到的是什麼,是否值得,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這邊非邑正在和一眾小妖立規矩。

“想在我手底下尋求庇護,可以。”他拿出一團混沌之力來,“讓我在你們體內放一絲這個就行。”

滿心激動和歡喜的妖魅們陡然沉默,那山鷹化作一個滿臉傲氣的女人,雖然迫於神明的威壓,但還是大聲地質問道:

“我等既是要成為神明座下,應當簽訂神使契約,這東西算什麼?”

話委實不客氣,眾妖紛紛縮了下脖子,驀地聽到一聲輕笑,只覺頭皮發涼。

非邑乾脆坐下來,人類之身顯得瘦弱又打眼,他向上瞄着這些妖魅,勾着嘴角。

“你們算什麼?有什麼資格讓我信任?以為自己有點修為就有資本了?還是以為我區區一介土地神是求着你們加入的?”

最後,他涼颼颼的總結了一句。

“我的神使只有一個,至於你們,想追隨我就站出來,不想的,就立馬滾出慶神鎮。”

深夜初聽第一句時立刻昂首挺胸的坐好,端端正正,以顯示作為唯一的神使的氣勢,緊接着,忽然就聽出不同尋常的味道來。

別說是他,就算是只和少年打過一兩個照面的蛇妖兔妖也能看出不同來,當初在路上遇見它們時他只是嚇唬嚇唬而已。

現在是什麼?不追隨就要滾出慶神鎮?

這根本就是強勢的脅迫!

“喂,非邑……”

深夜拿爪子撓他的衣角,但是少年似乎沒有聽見,只見他不耐煩地盯着一群妖魅。

“考慮好了沒?”非邑直接將混沌之力撒做一地的小點,示意他們撿起來,“直接放在你們容易觸碰的地方,可以當做是儲物空間使用。”

這熟悉的處理方式,不就和那四重天靈王焰俎一樣了嗎?

既然要讓他們歸順,就應該當作是盟友對待,就算不建立神使契約也不能把這麼危險的東西放在這些小妖身上,甚至都不告訴他們混沌之力到底是多恐怖的東西……

深夜有很多建議要告訴他,可卻完全說不出口,因為非邑的表情。

少年的眼神里,完全沒有感情!彷彿只是在審視對自己有利的工具而已。

三個化形妖怪互相對視一眼,來時喜悅的心情此時已經被沉重取代,這個主人,到底能不能跟?成了他們心頭最大的陰雲。

另外一些小妖更是以他們為標準,不敢動彈。

非邑不言,就看着他們目光微冷,“時間有限,可曾考慮好?”

“這個……”

“我絕不同意!”那名山鷹化作的女子目光銳利,“此子一看便是心術不正之人,就算是離開慶神鎮我也絕不跟隨於他。”

“鷹兒,不要任性。”

兔妖化作一個俊秀的少年,說話時自帶天真委屈的萌態。

“他這樣和威脅有什麼區別?”

“可我們本來就是為了跟隨他而來。”

蛇妖是最冷靜的那個。

最後,山鷹帶着一群尚未化形的小妖棄山而去,頗有瀟洒傲骨之風。

非邑從始至終,無論是恭維還是指責都不曾做出反應,只在她離去後,驀地騰空在雪影山設下結界。

同時自他手中飛出數十道流光,落在慶神鎮各大山川河流中。

“一些小陣法,防止被驅逐的妖魅進入本鎮也足夠了。”

他向留下來的妖魅們展示了什麼叫說到做到,然後操縱着混沌之力,直接嵌進他們的身體里。

對他們的痛呼熟視無睹。

“這個與山上的神廟相連,以後你們自可憑需求去收取信仰之力,另外。”

在小妖們逐漸恢復狂喜的眼神中,他掏出一小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著純凈波動的碧綠之物——仙藥!

“這是給你們的獎勵。”

雖然只是一重天內常見的仙藥,但是對於這些能為一粒帶有信仰之力的雪花銘記在心的小妖們來說,毫無疑問乃是無價之寶!

“謝謝大人!”

非邑在往山下走的路上,對沉默不言的深夜說道:

“你看,只要找到維持關係的根源——利益所在,做什麼都輕而易舉。”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利益所驅使。”

“那就靠實力。”

這應該是老生常談的話題了,但如今從非邑口中說出來,卻少了些東西,彷彿理所當然。

當初的無奈和無能為力似乎都不再是原因。

途中經過蔣福老爺子的住所時,收到了他的熱情歡迎,百多歲的老人,行將就木,該糊塗處猶如稚子,別人都窺探不到的地方卻看得極為清楚。

“我那消失許久的老友好像回來了,可是我昨天喊他的時候,沒得到回答。”

但他卻一點也不傷心,反而笑呵呵的望着桃樹感慨:“他終於找到想要的了,希望,不要再怨恨……”

說完看向正在摘桃的少年,“希望你也能很快找到最想要的那個。”

“我一直都知道想要什麼。”

看着越走越遠的少年,蔣福搖了搖頭,目標明確,可選擇的路是否是對的呢?

曲折還是順暢?沉重還是輕鬆?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