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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韻院這一十八位名義小妾是令齊橫行非常撓頭的。

一個個是水中花、鏡中月、天上雲、地上的風。

來這裡久了,也就掌握了齊橫行的脾氣,知道只要不做過極事情,這個好色如命寨主都會包容她們的,共同有一個最大的苦衷,就是無法離開此地獲得人身自由、與家人團聚另覓自己的幸福。

一個個貌美如花年經芳菲,卻飽受着囚籠一般寂寞孤單的煎熬,哪個能受得了!

乘着老寨主去世,所有人注意力轉移,姑娘們私底下串通,今天終於聚集在一起,互相壯着膽子找齊橫行來了,其中,有人還拿着胡琴和棋子。

看起來,姑娘們的確是有備而來的,一個個打扮靚麗,婀娜多姿。那陣容,那氣勢,簡直跟皇宮晚宴上美女走秀沒有二樣。

一路拉風而來,不知迷得多少土匪卒子尿褲、今夜做個快活春夢,於客廳門口被丫鬟攔住。

······

“各位娘娘請稍等,小的已經稟報過了,老爺正會客呢。”

“讓開!姑奶奶是老爺的第十一房,老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要進去參與。”

“是什麼貴客呀?難道比我們還重要?”

幾個姑娘故意提高嗓門,聲音傳進去讓齊橫行無法安寧,想裝也裝不住。

客廳大門開了。

齊明霞拉着臉道:“哪個說她重要了?我倒是想瞧瞧,長的是哪一種顏色?”

儘管對弟弟極為不滿,但是在別人面前,齊明霞還有很保護的。

畢竟是一奶同胞啊!

姑娘們都知道,齊橫行的姐姐是個瘋子,無人敢與之理論,趕快退往兩邊,讓出一條道來。

“姐姐慢走!芽兒,照顧好你娘。”

“這件事你再考慮,過兩天我還要來。”齊明霞回頭交代了一句,和小芽兒牽着手回她住處了。

十八位打扮漂亮姑娘的拉風場面可想而知,院子里警戒的兵卒們從不同地方一齊看過來,突然間腦子空白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有的還交頭接耳、指手畫腳呢。

這幫不識好歹的東西!老子像養花一樣養着你們,碰也不讓碰一下,就知道整日添亂。

一見到這麼大一群漂亮的“小妾”,齊橫行刻意板正的綠臉不由自主變紅了,說話聲音也變得可親起來,“你們都進來,外面天熱。”

姑娘們嘰嘰喳喳着,一擁而入。

幸虧客廳大,不然,這麼多的人全部站裡面,連個轉身也困難。

齊橫行擺出一副大丈夫范兒逐個瞄了一遍姑娘們,在八仙桌旁的高靠背椅子坐下,說“怎麼會少了一個呢?誰沒來?”

“魏春娥沒來。她說,不想見你。”

人多了,究竟是第幾位小妾回答的,說不準。

“哦!還有這樣的人?知道原因嗎?”齊橫行耐着性子,盡努力控制着局面。

“原因就是,不想見你。”

姑娘們哄堂大笑。

齊橫行也笑了,笑得很尷尬,不過,很快恢復了自然神色。

畢竟是齊家寨子掌門人,見識廣博,面對一群未及世故的女子,除了難過美人關之外,別無囧處。

“那麼,眾愛妾為什麼又願意來見我呢?”

“寨主,我是來給你表演拉琴的。”

“小的是來和老爺博弈的。”

“博弈?這個好。”齊橫行欣然道,“有賭注嗎?”

“當然有了。小的是有備而來的。”拿棋子的說,“待會兒和老爺相對而坐時,你我再定賭物。”

“好好。誰還有什麼新鮮玩意,不妨說來。”

眾妾們道:“我們是來給寨主唱歌跳舞的。”

欲言又止,齊橫行張了下嘴巴,差點兒答應了。忽然想起自己服孝在身,只好作罷。

“謝謝各位的一番美意。家父去世未過百日,我等應該停止一切娛樂活動,以表孝心。跳舞之項,就免了吧。”

“那······琴還要聽嗎?”拿琴女子說著,手臂一動,“多來米發梭拉西多——多——多——多——”,琴聲便響起來了,那個高音多高得讓齊橫行心裡痒痒頭皮發麻。

齊橫行倒是想聆聽一下這琴聲的韻味,“好吧。既然愛妾專程為我而來,咱們就破例一回,奏一段悲傷一點的吧。”

拿琴子在八仙桌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擺好演奏

架勢,右手握着琴弓,輕輕抽出。

隨着拉琴女-優美的抽拉弓子和按弦揉弦動作的變化,哀婉悠揚的調子響起來了。

那大師一般的姿勢,那纖纖的玉手,那流水一般的弓功,那跳舞似的揉弦,那美妙絕倫的聲音····無一不使齊橫行佩服得為之動容。

第二段曲子一開始,眾妾們跟着唱將起來。

“八百里秦川好風光,

地肥水美莊稼旺。

只因官府無能力,

豺狼當道土匪狂。

日日耕作鍋無米,

夜夜防賊賊還來。

可憐女子紅顏衰,

落在山上成活鬼。

夜夜寂寞夜夜淚,

夜夜思家憂難歸。

何日晴天睜開眼,

送我女子把家還······”

越聽越覺得不是個滋味,越聽越覺得詞兒是專門給自己寫的,齊橫行眉頭一蹙,“停!停停停!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好聽。”

拉琴女明白,自己編的這段詞,已經夠齊橫行心裡不舒服的了。暗喜。道:“老爺,是不是要換個曲目呢?”

“夠了。我已領教過你的才藝了。還行。等家父過了三年,本寨主每日邀你演奏。累了,我陪你睡覺。哈哈!”

一句話羞辱了拉琴女。

琴女微紅着臉,低着頭小聲道:“小的本是一番好意為寨主解悶,沒想到,讓小的要等三年之久,為時太久了吧?也許,此生,只能給老爺演奏這一次了。”

“為什麼?”

“寨主的母親不是還活着嗎?萬一,老寨主三年未滿,老夫人她······”聲音不大,穿透力卻很強。

“胡說!打住!”

詛咒!

不想繼續活下去的詛咒!

齊橫行頓時氣得,恨不得一掌劈死拉琴女。

可見,真正有分量的話,無關乎於聲音大小。

拉琴女視死如歸,面色無改,“老爺,小的所說都是實話。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想通了,反倒會覺得,小的是位有心之人。”

“來來來。不說這些了。人和人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理解深度就不一樣。”拿棋子的姑娘走出人群道,“寨主息怒。小的願與你下賭注博弈,請說出賭物吧。”

被氣得用指尖敲打桌面的齊橫行,掃了一眼拿棋女子。

只見這位女子,面若桃花,目似丹鳳,眉宇間深藏着非凡氣度。

齊橫行想起,這女子叫做棋子,是三年前在麟游“取貨”時,順便捎來的一位大家閨秀。

當時,費了很多口舌也未說服,只要他稍微靠近,這女子就玩命的吶喊,手持剪刀,以自刎威脅,夜巡的還以為是殺人呢,直至今日,連個手也沒碰到過,留着也是個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