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喬山老怪做的煎餅水果麵糊糊早餐,竇芽兒換上她那件紅色錦緞立領上衣,熱烈大方,而且凸顯出了女孩子特有的美麗線條。梳理了秀髮,於腦後紮成一束,卡上帶花的銀質卡子,一絲絲牽引順齊眉劉海,用舌尖潤濕嘴唇,眨了眨眼睛——一個漂亮姑娘的形象,又嬌艷的出現在周夢淵和喬山老怪面前。
周夢淵頓覺竇芽兒比沁兒更大氣嫵媚,只是因為性格開朗,平時不拘小節有點俗氣罷了。
遞給周夢淵一朵靦腆微笑,手捋着鬢角流淌下來的一縷長發,“老怪,淵哥哥,小芽兒徒步,先告辭了。”
“去吧。”喬山老怪囑咐道,“路上小心。回去講話,注意把好口風。”
“哎!”竇芽兒愉快答應。
周夢淵忙說:“我也回去,順便載你一程。”
“都走吧。閑時就將自己的私事辦完。你們走了,老怪也可安下心來伐木,給‘小黑’搭建一座下榻的棚子。”
周夢淵道:“師爺不必勞作,待我和小芽兒回來,大家一起做。”
“就是啊。老怪,小芽兒回去,弄幾把好砍刀來,我們一起搞。”
老怪轉身而去,“快走吧。馬棚之事,用不着你們摻和。”
自中觀山去西觀山的大道,需要往下走二里餘地,再向西拐彎。
二里地的馬背上時光,將又是何等之浪漫呢?
有了自麟游回來一路上的零距離接觸,兩位少年不再拘謹。
馬背上,竇芽兒在前,周夢淵於後,嗒嗒而去。
“小黑”追了幾步停下,那眼神彷彿在說,你們男女同騎,授受不親。我和大青雖然相識不久,但始終保持着距離的。現在這樣,以後永久如此。
這回是竇芽兒急了,她想及早回去,打探昨夜行刺之事留下的結果。
周夢淵四平八穩,享受着竇芽兒身上的少女清純馨香,不曾催馬一下,任其自由速度。
清晨的山間,是覓食鳥雀追逐、鳴唱、交-配的大舞台。微風之中的空氣裡帶着濕氣,飄溢着花草、泥土的馨香氣息,潤喉潤肺而又爽心。
一輪驕陽自東方升起,紅彤彤的將兩位妙齡少年和大青馬的影子投向坡上,投向花草叢中,時而縮短,時而拉長。
他們之間,有很多很多理想和情話要說,但是,在這樣一個美好情景和機會裡,誰也道不出一句話來,只是盡情將對方融入大自然之中,用心感受罷了。
美妙的時刻總是腳步匆匆。
轉眼間,溜達一般行走的大青馬,腳步已經踩在了通往西觀山齊家寨子南麓的東西方向大道上了。
“吁——”
周夢淵牽動了使馬韁繩,大青馬聽到命令聲音、感受到了指令,就地站住了。
周夢淵欣賞着竇芽兒秀髮上的卡子,不捨得讓她立即下去。
竇芽兒如痴如醉望着遠方,良久才說:“淵哥哥,小芽兒很快就會回來的······你不會見到沁兒就忘了我吧?”
周夢淵呵呵一笑:“你和沁兒都是我的好妹妹,我不會傷害你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放心回去吧,指日方可再會。”
周夢淵模稜兩可的回答,使得性格開朗的竇芽兒即刻心裡涼了半截。
跳下馬,不願說聲告別,頭也不回,徑直而去。
那嬌小的紅色身影,美麗的眼睛,如果回頭過來,將是如何的淚水汪汪呢?
“路上小心!”
望着竇芽兒背影,周夢淵囑咐着不可能有回答的囑咐。
甚是不解。這個小芽兒性格真是多變,我好像沒說錯什麼話呀?
話說竇芽兒,進出寨子多半是走由她自己踩踏出來的密捷小道,很少自正門出入。今天是因為搭
乘了周夢淵的大青馬,不得已走正門的。
竇芽兒見自己尚未走近,崗樓里的兩個哨兵就已經手持兵器出來,站於門樓之下準備攔截。
故裝作是漫無目的的散步,東張西望着,還採了幾朵花兒拿在手裡。
結果,還是被“愛國山人”門下站崗的給攔住了。
“站住!大清早打扮這麼漂亮去哪裡幹什麼了?”
寨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十幾年前,竇芽兒的母親因為弟弟齊橫行殺了她的丈夫並懸首示眾氣瘋了,無人更加潛心照管這個生性好動的小丫頭,加之她性格頑皮,不服傭人和先生管教,整日里,漫山遍野亂竄,人們潛意識認為,她的神志也不正常,所以,大凡遇之,皆以避讓為先。因此,就給了竇芽兒可以隨便出入寨子之機會。
說話卒子是一位尖嘴猴腮的高個子青年,布滿血絲睏倦的眼神里流露出幾分戲謔之色。
竇芽兒聽得明白,沒有緊張。步子慢了點,但沒有停下來。微笑着,遞給一個單眼媚眼,“我舅舅久病未愈,竇芽兒心裡焦急悶慌,下山去串了幾家親戚和朋友,路途遙遠,天未亮就往回趕了。”說著,已經從兩個兵卒面前經過了。
“哎哎站住!你究竟去哪裡幾天了,沒有一條講清楚。”
竇芽兒站住,轉過身來,將那束鮮花扔向問話人,臉色一沉:“是不是身上痒痒想找抽?也不掂量下,你是個什麼烏龜王八蛋!”罵過了,竇芽兒又傻傻笑道,“
嘿嘿。要真是個烏龜王八蛋就好了,稀奇貴重,可以炒着吃,也可以煮着吃。”
唬住了兩個兵卒,竇芽兒趁機走了。
“我!我······”
高個子被罵得瞠目結舌,心裡甚是委屈。
旁邊較矮的那個戳了一拳高個子,眼珠子提溜着小聲道:“我說你啊,見了女人就話多。挨刺兒了吧?也不瞧瞧人家是誰。”
“哎!我說這就怪了。夥計們私底下都說,寨主這個外甥女神經不正常。我看不像。”
“親你一口拉拉手就像了?老母豬做夢吃蟠桃——心裡盡想美事!”
······
一反常態!
竇芽兒回到寨子,沒有首先去看望母親,而是直接找到了齊悅他們。
今天,先生給學生們安排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武術課,教官是軍中教頭史玉清。
竇芽兒來到時,正好課間休息。
懣達、萬達和幾個兄弟姐妹們累得坐在地上叫苦連天。
齊悅不然。陽光下,他正在和史教頭交流武術拳法,史玉清耐心細緻手把手傳授。
過去踹了一腳懣達,“瞧你這狗熊樣兒,不就是比划了幾下基本功,至於累成這樣子嗎?”
懣達鯉魚打挺起來,拉開架勢對竇芽兒說:“你有多麼厲害?不妨過兩招。”
見要過招,孩子們頓時來勁兒了,一個個欣然站起。
歷來是先下手為強的竇芽兒毫不示弱,擺出來一副攻擊架勢。
突然想起來,老怪嚴肅警告: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是身邊有齊家寨子人,都絕對不可以上真功夫,暴露了底子。
那懣達也是個喜歡先下手的種,趁着竇芽兒尚未集中精力,一個健步過去,將竇芽兒抱住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