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悉長白山神過往記憶的雲舒，此時再看柳隨逸，心態完全變了。

怎麼說呢，就是有一種看自家熊孩子的感覺。

尤其是自家孩子如今過的這麼慘，只想立馬將反派小boss捏死。

沒錯，得知未來大致是個什麼走向的雲舒，如今已經能淡定的將胡不染這禍害定義為反派“小”boss了。

畢竟胡不染這廝和她算是內部鬥爭。

而無論是星際掠奪或者蟲族入侵，還是修真位面重回祖地，都算是外敵。

雲舒還在糾結要不要和柳隨逸“相認”，卻見柳隨逸眼眶一紅，那大淚珠子吧嗒吧嗒說下來就下來。

“嗚嗚嗚……上神，您不要我們了，府主死了，白籬、胡天、久戈幾位先生……嗚嗚嗚……都死了……”

聽到這話，雲舒怔在原地，只感覺從靈魂深處傳來一股痛。

先前如浮光掠影一般在腦海中閃現過的長白記憶，再次出現在意識海，一個片段一個主角。

長白山府府主——敖玥，原是東海龍族公主，因與人族相戀被龍族不容，求得長白山神庇護，掌管天池，被稱作天池龍母，司荒北之地行雲布雨之職；

白籬——天地瑞獸白澤後裔，雖神獸血脈已經稀薄，但依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預測吉凶之能，是長白山府的智商擔當。

胡天——以雜狐之身修鍊成九尾天狐，成就天仙之位，有迷天幻地之能，卻棄天庭仙位，留在長白山府教導一眾小妖。

戰戈——神兵化妖，乃是長白山府一等一的戰將。

他們原是長白山神庇護下的弱小生靈，後修有所成，本該位階仙班。

但在天庭大興、先天地祇沒落、長白山神孤立無援之時，他們卻選擇站在祂身後。

商周之站後，天庭大肆封神，但不久，末法降臨，妖魔鬼怪頻出。

為了守護荒北?敖玥一眾在長白山神的支持下?建立長白山府，使得荒北大地上的一眾生靈在末法時代掙出一條生路。

雲舒在長白山神最後的記憶里看到了胡不染?自然也得知了長白山府的存在（第311章）。

但那時?她想到的更多是長白山府為何消亡？胡不染這隻小妖又如何成就山神之職甚至膽敢侵蝕“救命恩神”的真靈？

她似乎下意識忽略了敖玥、白籬、胡天、戰戈這些“昔日夥伴”的消息。

如今想來，這“下意識”是否已經意味着逃避？

只不等雲舒細思自己的心緒?原本正解析那一抹“山神”靈性所包含的記憶的白白，已經在她的識海內掀起滔天巨浪的白白。

只見拇指大的小姑娘跪坐在的猶如海嘯一般的記憶之海中?像個失去了所有的孩子?嚎啕大哭。

相比已經忘卻了前塵往事的她，作為長白山神的記憶化生出的靈體，在時間長河中靠着那些記憶才沒有被時間吞噬的白白，才是對長白記憶中存在的那些人或者事?感情最為深厚的那一個。

但此時?並不是難過的時候。

雲舒強忍着眉心的劇痛，用神識努力安撫哭泣的小姑娘。

“白白，平復心緒，安靜下來，我的識海承受不住你的憤怒和哀傷。”

如今的她?還是太弱了。

白白陡然一驚，抬頭間臉上滿是驚恐?“白白不是故意的，長白別不要我！”

雲舒心中一痛?閉上眼，眼淚終於從酸澀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不會了?我再也不會拋棄你。”

白白小聲抽噎着?但到底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緒?記憶之海上的狂風巨浪慢慢平息。

雲舒用神識輕輕吻了吻小姑娘的發梢，“白白，一切終有因果，無論是長白虧欠的，還是……”虧欠長白的。

……

雲舒睜開眼擦乾了淚痕，除了柳隨逸感覺到她身上一瞬間散發的恐怖氣息，任誰也察覺不到她識海內那瞬息之間的風起雲湧。

雲舒揮手從空間中取出三張沙發，請柳隨逸和一臉懵逼的柳長生坐下。

“逸安前輩，你可以再重新感受一下，我非祂。”

柳隨逸一怔，下意識搖頭，“您就是，您的神息，小烏永遠不會認錯。”

大概是無知者無畏，初來長白神山的他，可以說是整個荒古距離長白上神最近的生靈，二百年間，日夜沐浴在神恩之下。

長白上神是他的救命恩神，亦是母神，是信仰，是他烙印在靈魂上的榮與光、喜與傷。

上神隕落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他依舊會守在坍塌的神殿外，一如他化形前的那二百年。

那抹看似冰冷刺骨實則蘊含無限生機的神息，他怎麼會認錯？

柳隨意像是說服旁人也在說服自己一般喃喃的道:“不會錯的，不會錯的。”

但他看着疑似上神的少女流露出的悲憫，卻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

“上神不要我們了，原來祂早就不要我們了！”

看着柳隨逸瞬間變得赤紅的一雙眼，雲舒和柳長生同時道了一聲“糟糕”。

這條蛟龍本就瘋癲許久，雖因父子血脈相連和報仇之心清醒過來，其實依舊心有魔障。

這會兒因雲舒之故，再次激起埋藏已久的心魔執念，居然又有瘋魔之勢。

雲舒趕緊將隱藏起來的長白神息散發出來，“小烏，醒來。”

而柳長生也咬破手指，隔空畫出一道血符，打入柳隨逸眉間。

“父親，你已經瘋的夠久了。”

柳隨逸感受到熟悉的上神神息和血脈召喚，漸漸恢復平靜。

他看了看兩個魂體共存在一句身軀中的兒子們，眼中閃過悲痛和愧疚，但此時卻顧不得兒子。

他看向雲舒，“你到底是誰？”

上神神息他絕對不會認錯，但上神也真的碾碎了神格，墮入了輪迴。

當日天地萬物同悲，哀悼最後一位地祇隕落。

但長白山卻因神力滋養，萬物生靈或晉階或進化，整個山林呈現出詭異得蔥鬱。

長生苦笑一聲，“天地有因果，我乃長白真靈轉世，是祂亦非祂。”

柳隨逸和柳長生同時一驚，尤其是柳長生，雖早有猜測，沒想到自己還是不夠大膽。

不過任誰能想到，眼前這位小少女，竟然是一位先天神祇的真靈轉世？

長生看着柳隨逸，帶着不自知的親近。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想起了一些往昔的記憶。

往事雖然不可追，但我要為長白上神辯解一番，量劫早至，天地為棋，萬物皆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