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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個山頭後的這場戰鬥,並沒有讓那些呆在巢穴里的地精們知曉。

荒丘的強盜很少有穿鞋的習慣,這樣他們可以清楚感覺到地面上傳來的震動,很早就可以預感敵人的攻勢。

而人數上佔據絕對優勢的熊地精們,也壓根就沒有會想到會有人在這種見亡靈的天氣來偷襲。所以偌大的老巢外只留了三兩個守門的強盜。烏黑的窩棚內傳來陣陣的嬉笑和哭泣,強盜們等待着大部隊的回歸,無聊的他們把注意力放在了捕獲的精靈身上。

雖然調戲時有發生,但是沒有一個強盜敢於逾越雷池。

侏儒長老坐在外圍,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打顫。透過地洞,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面下雪了。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自己一路上留下的痕迹會不會被大雪給掩蓋住?他能不能找到這些強盜的藏身之地。

“老傢伙到處瞅什麼?小心我摳了你的眼子。”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熊地精兇巴巴的吼着。“要不是咱頭領沒有回來,我早就把你給拖到鍋里給炖了。早就聽說侏儒的味道不錯,雖然是個老傢伙,但願肉不會嚼不動!”

侏儒長老癟了癟嘴巴,把身子縮回了精靈的身後。

按他來看,這裡應該是個廢棄的礦洞。火光下泛着金屬光澤的不明固體隱隱發著光,用手捏上去還有些微濕。‘鐵礦!’侏儒長老用着拐棍輕輕的杵着這些固體,露出的灰色表面讓他不由得一陣心動。這些礦體的成色很好,只要稍加提煉,就可以得到高純度的鋼鐵。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角抹過洞口,一個黑影飛快的擦過。侏儒長老眨巴眨巴眼睛,沒看清。“難道是錯覺?”

想了半晌,侏儒長老癟了癟嘴巴,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關押自己的這間囚室里。在囚室的一腳,幾個精靈藉著同伴的掩護,偷偷的用石塊在堅硬的牆壁上杵着。她們希望能夠挖出一條通往地面的道路。侏儒長老悄悄的湊了過去,用手拂開一塊岩石上沾染的灰塵。在此刻,侏儒長老的手就像是擁有了魔力一般,隨着他細微的動作,一顆鵝蛋大小泛着青灰色的圓球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這顆圓球顯得有些詭異,在溫暖的囚室中泛着股股森冷的寒氣。

侏儒長老用拐棍輕輕的將這顆圓球從牆壁上給撬了下來,數百年的生命讓他一眼就覺得這東西不是普通的玩意,蹊蹺的很。三兩個巡邏的熊地精打了個哈欠,和看守的同伴替換了工作。

不知道什麼時候,洞穴里精靈們的嗚咽聲已經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荒原外越發呼嘯的寒風。

洞口被熊地精們用一層厚布給蓋了起來,但是很快又被伴着雪花的厲風給吹開,讓巢穴里的溫度驟然降低。幾個熊地精慌忙的去找東西。準備堵住風口。‘啪嗒、啪嗒’的滴水聲已經在不知覺中成為了聲音的主旋律,黯淡的洞穴內充斥着沉重的呼吸聲,氣氛在壓抑。

“找到了,我拿這玩意去把洞口給堵住。也不知道首領啥時候回來,咱等的菊花都快謝了!”剛才那個長着絡腮鬍子的熊地精轉了一圈又回來了,手裡揣着一套發臭的被褥。他的眼角抹過躲在囚室後面的侏儒長老,得意的一陣齜牙咧嘴。“等首領一回來,我就把你給塞進鍋里。”

強盜們的洞穴是依着半高的丘陵,下面都是中空的礦洞。這個熊地精邁着悠閑地步子,正準備將被褥給擋在洞口。突然一直強有力的大手從洞外伸了出來,螯鉗一般的手腕徑直掐住了他的脖子。隨後只聽見清脆的‘咔嚓’聲,熊地精的眼中失去了最後的神采。

迅速的把熊地精的屍體拖到了一邊,楊大栓貼着岩壁緩緩的繼續深入。

放眼望去,整個洞穴內只有距離洞口最近的囚室外點着兩盞油燈,泛黃的火光不但沒有驅走黑暗,反倒讓光怪陸離的影子變得越發詭異。囚室外只剩下兩個看守的地精,剩下的也不知道在哪。

楊大栓輕輕的拉上了弩弓的弦子,將準星瞄向了靠着囚室打着哈欠的地精。

‘咻!’

三棱箭簇讓這個打着哈欠的地精再也無法閉上自己的嘴巴,隨着身體的一個踉蹌,狠狠的一頭摔倒在地面上。而就在另外一個地精正準備發出驚恐的叫聲,他的視野里搶入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滿滿的塞進了他的嘴巴里。楊大栓的身軀宛如海底的灰岩章魚,有力的臂膀勒住這個傢伙的脖子,輕輕一扭,又是一條生命被帶走。

囚室里的精靈們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給震驚了,她們激動的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因為興奮而發出聲音,暴露了楊大栓的到來。

“其他的強盜呢?”楊大栓拔出插在地精腦袋上的箭簇,熟練的扣上了弦子,眼角抹過侏儒長老,小聲的問到。

“他們出去了。”侏儒長老用拐棍指着洞外。“隨時會回來!”

囚室的大門被一把生鏽的大鎖給銬死,楊大栓兩手一擰,直接把這玩意給擰成了麻花。精靈們從囚室中魚貫而出,整個過程迅速而又無聲。楊大栓守在洞口,攥着弩弓的手漸漸的開始發白。悄然間,他從呼嘯的寒風中聽到了一絲微弱喧鬧。迅速探出腦袋,餘光處三十來個地精頂着寒風抱着柴禾正往回趕。

“回去!”楊大栓對着身後的精靈們擺着手。順勢抓起夾在肋下的竹矛,矛尖上的血已經凝結,黯淡中露出妖冶的深紅。

雪在一直的下,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

荒原上的冬天,一個雪天通常會維持六七天。大雪覆蓋住地面上殘存的果實,也同樣掩蓋了所有人最後的一絲希望。

五個鐘點已經過了,大雪熄滅了領地內廢墟中殘留的余火。蒼寂中夾雜着一絲窒息。萊倫始終站在高地,遙遙望向楊大栓離開的方向。那裡漸漸的出現了人影,領頭的卻不是楊大栓。直到近了,萊倫才發現是奴隸們。她的目光迅速的掃過整個奴隸隊伍,沒有楊大栓的身影。

忽然,她發現了自己的手上一痛,回頭一看。

是愛麗絲抓着自己的手死死不放。掂着腳尖的她,焦急的在隊伍中尋找楊大栓的背影。璀璨如同藍寶石的眸子中漸漸的被晶瑩的淚花所覆蓋。愛麗絲抿着嘴巴,身子忍不住的顫抖着,最終還是哭了出來。

領地的居民們發現了奴隸的隊伍,先是一喜。隨後又瞧見隊伍並沒有向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從強盜的手中救回了被掠奪的同胞們,頓時也驚訝的捂住了嘴巴。淚水在瞬間布滿了所有人的臉上,哭聲連成了一片。

“怎麼回事?羅格呢?”萊倫發瘋似的衝到了領頭的薩德身前,揪着近乎比自己高一個腦袋的食人魔。“他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領主老爺讓我們先回來!”高菲捂着腮幫子,委屈的說道,他的臉上還有老楊留下的鞋印。

“他讓你們回來,你們就回來了?”萊倫的怒火不可壓抑的冒了出來,她回頭望了一眼幾乎哭的不省人事的愛麗絲,心如絞痛。“他是不是一個人去強盜的老巢了?”

看到奴隸們整齊的點頭動作,萊倫幾乎都快昏厥了。

“這個迂腐的混蛋!”萊倫咬着牙罵道。

愛麗絲突然不哭了,她抽泣着鼻子,攥了一截半人高的短棍就朝領地外沖了出去。火紅的頭髮在大雪中齊飛,如同燦爛的晚霞。萊倫愣在原地,她沒有想到這個性格嬌柔的小狐狸居然也有這麼剛強的一面。

“還愣着幹什麼?”萊倫扛起一根粗圓的木柱,向愛麗絲追去。

奴隸們望着飄絮紛飛中兩個女人的身影,不知怎地,勇氣從心底里不可抑制的涌了上來。幾乎是沒有任何的交流,這些奴隸們迅速的追了過去。村民們痴痴的望着這群奇怪的隊伍,腳步在不知覺中也跟了上去。

雪夜裡昏暗的天色下,一群人影在艱難並且迅速的移動着。

他們高聲的談笑着,討論着晚上每個人能夠分到多少戰利品,只要一想起囚室里那些精靈,這些強盜們就忍不住悸動起來。看着越來越近的強盜,即便在如此嚴寒的天氣下,冷汗都不由得浸濕了每個人的身體。洞穴里一片沉寂,只有不斷吞咽口水的聲音。

侏儒老頭的臉色鐵青,以他的智慧來推斷,楊大栓必敗無疑,一個勁的‘完了,完了’的嘀咕着。

楊大栓攥緊了莫拉丁怒火,恨不得先給這個老頭吃一槍子。

精靈們的祈禱沒有任何作用,艾露尼仍舊沒有在這個最困難的時候庇護她們。地精強盜老遠的就瞅見了倒在洞穴外,一個熊地精同伴的屍體。他們丟下了手裡的柴禾,發瘋似的向洞穴里跑去。怒罵、咆哮聲在雪夜中連成了一片!

楊大栓的身影赫然出現在這些強盜們的視野里,赤膊的身體猶如從遠古神話中走出來的英雄!

就再此時,歌聲驟然響起,幾乎在一瞬間壓下了漫天呼嘯的狂風。

楊大栓昂起腦袋,在那厚雪累積的丘陵上,燦爛如火的頭髮在肆意的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