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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老夫人並沒有留潘夫人用午飯,潘夫人略坐了坐,就告辭而去。頂點X23US

雖然潘夫人並未直言求娶陸嘉月,但她的來意,已是呼之欲出。

曲頤和孟氏都覺得這是一樁好姻緣,可是她二人察言觀色,也都不難看出曲老夫人似乎不大中意將陸嘉月許配給靖安候府。

至於為何,曲老夫人既沒有明言拒絕潘夫人,曲頤和孟氏也就不好開口一問。

從上房出來後,曲頤便讓孟氏回去問一問陸嘉月的心意,若是她點了頭,那自然就好辦了。

曲老夫人雖然疼陸嘉月,到底不是她的親祖母,在婚配之事上,也不能全由曲老夫人作主。

孟氏便來了春棠居,將陸嘉月喚至無人處,好一番探問勸說,陸嘉月卻咬緊牙關不鬆口。

“姨母,我不是瞧不上靖安候府,我只是如今還不想嫁人...先定親?那也不行,我家與靖安候府門不當,戶不對,我不敢高攀...您就別為我操心了,我是真的還不想嫁人呢...”

孟氏說得口都幹了,陸嘉月卻仍是針扎不透,水潑不進。

孟氏無法,只得先回去。

一路走着,貼身的張嬤嬤忽然出了個主意。

“靖安候府那樣好的人家,表小姐既不願意,夫人何不說與咱們姑娘?咱們姑娘也不輸表小姐什麼,夫人只替表小姐操心婚事,倒把咱們姑娘給忘了。”

一句話點醒了孟氏,趕緊又往曲英的院子里去。

誰料見了曲英,將話音兒一透,曲英比陸嘉月推卻得還更快一些。

孟氏被這兩個丫頭氣得發暈,心口堵得慌,回了自己屋裡,連午飯都沒吃,一直在軟榻上歪着,直到晚上大老爺曲宏回來。

孟氏便將這事兒說與曲宏聽了。

曲宏笑道:“英兒的婚事你不必忙了,我已替她看好了一個男兒。”

孟氏吃了一驚,忙問是誰家的孩子。

“你也是見過的,正是梁紹寬的兒子,梁皓。”曲宏說著,面上流露出讚許神色,“四弟與梁紹寬同在都察院,這件事我已託了四弟去探一探梁紹寬的意思,若是他無二話,咱們就可以將英兒的婚事商議起來了。”

孟氏對於梁紹寬曾開罪於魏王之事仍心有顧慮,但經過上回與曲宏一番爭執之後,她便不敢再過多置喙。

又想梁皓那孩子也算不錯,相貌堂堂,知禮守禮,聽說也會讀書,梁紹寬又是忠良清正之人,教出來的兒子,想必也錯不到哪裡去。

於是便沒有拂了曲宏的意思,點頭默允了。

因四月初八是浴佛節,曲老夫人是信佛之人,便要往鏡月庵去進香。

鏡月庵是皇家庵堂,往來出入的也都是些京中官眷,加之庵堂坐落在風景秀美的撥翠山上,來進一回香,還可以順便賞一回景,故而庵里的香火一直鼎盛。

曲薇聽說曲老夫人出門,鬧着要跟去,被曲老夫人給攔住了。

陸嘉月本是不想去的,卻被曲老夫人打發來的人給請過去,與曲老夫人同乘一輛馬車,出城往鏡月庵去了。

如今已是初夏時節,馬車一路行來,所經處處皆是草木蔥蘢,野花爛漫,間或有彩蝶飛舞于山野田間,夏蟲伏於路邊草叢之中,唧唧鳴聲,此起彼伏。

陸嘉月倍感暢意。

偶爾出一趟門,瞧一瞧山林風光倒也不錯。

曲老夫人閉目養神,不時睜開眼睛,與陸嘉月說笑幾句。

馬車行得一個多時辰,來在了撥翠山下。山下有小轎,乘了小轎上山,進了鏡月庵。

有待客的小尼姑在前頭引路,陸嘉月和丫鬟嬤嬤們扶着曲老夫人,到了一處乾淨的禪房裡,先作小憩。

喝了一盞茶,略歇了歇,曲老夫人便帶了陸嘉月往正殿里去進香。

蓮台寶座上的觀世音菩薩寶相莊嚴,含笑俯瞰着人間的悲歡離合,愛恨嗔痴。

殿中煙霧裊裊,有濃郁的檀香氣味,經久不散。

曲老夫人進過了香,又喚陸嘉月:“你也來上一柱香罷,讓菩薩保佑你得一樁好姻緣,一世安寧。”

陸嘉月臉上一紅,有些忸怩。但是曲老夫人神色端重,不似是在頑笑,她便也不敢輕佻,恭恭謹謹地拈了一柱香,跪在觀音座下,祝禱一番,將香進上了。

曲老夫人便牽了陸嘉月的手,笑道:“殿里氣悶,陪我出去走走。”

陸嘉月不曾來過鏡月庵,不認得路,便由着曲老夫人帶着她在庵里走動,不多時,停步在一處院落外頭。

那院落不大,院門虛掩,可以望見庭院里有一株菩提樹,還有四五間禪房,收拾得十分乾淨整齊。

站在院門外,就有個小丫鬟跑了過來,將曲老夫人和陸嘉月一番打量,道:“您幾位是---”

曲老夫人笑道:“煩請通傳一聲兒,就說曲家的老太太前來拜見。”

那小丫鬟一聽這話,神色立刻恭敬起來。

“您稍待,我這就去稟告老夫人。”

不過片刻,小丫鬟又跑回來,笑道:“您快請進去,老夫人在禪房裡坐着等您呢。”

曲老夫人笑吟吟地進了院子。

陸嘉月扶着曲老夫人一道進來,心裡卻暗自奇怪。

說來這裡也是鏡月庵的禪房,可是這處院子瞧着不大像是出家之人所居,而且使喚的不是小尼姑,竟是小丫鬟...

也不知這院子里住的究竟是什麼人?

由小丫鬟引着,進來禪房,就見南窗下的軟炕上,坐着一個老婦人。

那老婦人看着比曲老夫人還要年長几歲,穿一身淺灰色縐紗佛衣,花白頭髮一絲不亂的挽成個圓髻,卻並無一樣釵飾,手裡拈着一串佛珠,口中正喃喃頌着佛經。

見到曲老夫人和陸嘉月進來,她便站了起來,對着曲老夫人淡淡一笑,道:“今兒是佛祖誕辰,我就想着你必會來的,果然就來了。”

“出來走動一番也是好的,成日悶在那深宅大院里,和養在籠子里的鳥雀兒有什麼分別呢。”曲老夫人笑着,往那老婦人近旁坐了。

小丫鬟奉了茶來,陸嘉月接了,先奉與曲老夫人,再接了一盞在自己手裡。

那老婦人面帶笑意,看着陸嘉月,“好個水靈的小丫頭---這不是你的孫女兒,你又是從哪家親戚里拐帶來的?”

陸嘉月抿着嘴兒笑了笑。

這老婦人看去慈眉善目,神色平和恬淡,讓人一眼便情不自禁的心生溫暖親近之意。

言語竟也如此風趣隨和。

曲老夫人也是笑呵呵地,牽起陸嘉月的手,“這是我家老大媳婦的外甥女兒,她父親外放出去了,她現在我們家裡住着。”

又輕輕拍了拍陸嘉月的手,笑道:“月丫頭,快見過丁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