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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身穿麒麟服,頭戴金羽冠,腰佩雁翅刀兩個廝雖來燕京不久,卻也知道,這分明是金羽衛的裝束啊!

莫非是因為上回往金羽衛署衙送信的事兒被查出來了?金羽衛來曲府抓人不成?

順已是面如土色,成還算沉穩,強自鎮定地笑問寶柱:“柱子哥莫不是誆咱們,國舅爺怎麼會穿着金羽衛的官袍呢?”

寶柱哈哈一笑,道:“竟沒有人告訴你兩個,咱們國舅爺不僅是隨國公府的世子,還是堂堂的正三品金羽衛指揮使么?”

話音未落,就聽得“哐啷”一聲,順連人帶手裡的掃帚,一起從梯子上摔了下去。

從內院出了二門,再去前院書房,暗香園是必經之路。

陸嘉月因想着曲松整日忙於公務,今冬還不曾踏足暗香園賞梅,便和辛竹進了園去,預備折兩枝梅花,帶去書房給曲松賞玩。

園中今日無人,很是清靜,值守的丫鬟婆子想來也都躲下去取暖了。陸嘉月和辛竹好一番尋摸,才揀了兩枝含苞欲放的花枝折下。

已經盛放的花枝雖然絢麗好看,可若是以清水供於瓶中,卻是這欲放未放的花苞兒才最得持久。

且每日里親眼看着花苞兒一點一點地綻開,無疑也是另一番樂趣。

陸嘉月捧了花枝在懷裡,主僕二人轉身,踏着積雪往外走。不過行出一二十來步,卻陡見一個身影,正杵在眼前不遠處的雪地里。

待看清眼前身影,陸嘉月不由得一哂。

卻原來不是旁人,正是四少爺曲榕。

身後辛竹聲嘀咕:“不是說國子監里每月初一十五才休課假么,今兒不是十八?”

從那日陸嘉月與曲榕初次偶遇的情景之中,辛竹已經將事情看得十分清楚。

自家姐對這位風度翩翩,品貌雋秀的四少爺,沒有一點兒好感。不僅沒有好感,甚至還有一點兒厭惡。

所以陸嘉月這位主子不想親近的人,她這個奴婢自然也要敬而遠之。

因此見陸嘉月只是站着不動,冷眼看着那四少爺曲榕,她便也裝作眼前空無一人,眼睛只看着雪地。

曲榕緩緩走近,面上依舊帶着暖若春風的笑意,拱手施禮。

“當真是巧了,國子監里今日放了春假,我也是才回來,因為惦記着這滿園的梅花,便趕着過來瞧瞧——沒想到,又在這裡遇着妹妹了。”

他如此一副謙謙君子的作派,卻只讓陸嘉月感到無趣。

於是將目光移向別處,淡淡開口道:“卻也說不上巧,我近來常到這園中賞梅,憑他誰來,遇上我也不謂稀奇。”

曲榕不由得一噎,目光定定落在陸嘉月臉上,只覺得她神情冷漠,且似乎隱有幾分不屑

這卻是為何?

自己與她才不過見了一兩回面罷了,怎的她卻像是對自己頗有抵觸之意?

想自己才學出眾,品貌亦不俗,連段家表妹都心心念念地痴纏着自己,為何獨她對自己這般冷若冰霜的態度?

曲榕心中微生不悅,但見眼前的丫頭身量纖纖,雖是冷着一張臉,卻仍是明媚嬌俏,亦喜亦嗔,那點子不悅,便立刻又消散了。

又見她今日身上穿着一件雪貂皮的斗篷,整個人兒都裹在毛絨絨的斗篷里,甚是可愛。

心裡便情不自禁的又比方才更柔軟了下來。

“妹妹這件斗篷倒是好看也只有穿在妹妹身上,才不算糟蹋。”

陸嘉月鼻間輕哼一聲,伸出手來撫摸着斗篷上溫軟柔滑的絨毛,似笑非笑地,“衣裳原本就是給人穿的,穿在誰身上還不都是一個樣子?這件斗篷原是老夫人的恩賜,我不得不領,但是四少爺的誇讚,我卻自問當不起呢。”

曲榕忙笑道:“妹妹天人之姿,何必自謙。”

他本生得雋秀,一笑起來,更顯瀟洒意氣。

陸嘉月無聲嘆息。

這樣一副好皮囊,也不怪前世的自己,會被哄騙得心甘情願與他私下定了終身。

只是同樣的錯誤,又豈能再犯第二次?

“四少爺頑笑,”陸嘉月輕抬眼眸,卻只拿眼角餘光瞥向曲榕,“我雖年紀幼,卻也懂得男女之防,所以還請四少爺口中放得尊重些。我如今雖是寄居於貴府之中,但萬事卻還有姨母為我作主。”

曲榕聽了,這才自覺失禮,心中後悔不迭。

哪有男女之間,才見了一兩回面,便誇讚人家女子容貌的?而且女子向來講究無才便是德,婦德之中,尤以容色為最末,自己卻偏贊她容貌,豈不是有輕薄之嫌?

趕緊長揖一禮,正欲開口辯解,陸嘉月已經抬腳邁步,抽身而去。

說去便要去,將自己這麼一個大活人視作無物,自己當真令她不屑至如此地步?

曲榕心頭怒起,不及多想,三兩步追上前去,展開雙臂,便將陸嘉月攔在身前。

丁璨負手立於一株梅花樹下,唇邊噙着一縷玩味的笑意,冷眼看着前方不遠處的那一幕情景。

品貌雋秀的少年,他自是認識的,只是那個繃著一張粉臉的丫頭,卻又是誰?

看那樣子,像是二人之間鬧起了彆扭。

丁璨唇邊的笑意愈深。

曲家的四少爺曲榕,聽說向來才學出眾,品行也算得端方,怎的今日卻忘了男女有別,也學起了那孟浪之輩,竟以身去擋人家丫頭的去路?

那丫頭也是,臉綳得都快成冰塊了不知曲榕如何得罪了她,讓她如此生氣?

不是說女孩兒家的最愛翩翩俊俏少年郎么。

以曲榕的品貌,丫頭立於他面前,該含羞脈脈才是啊

丁璨看得正有興味,身後侍從阿栗忽然開口,幽幽道:“爺,還是走罷,這一對兒情人鬧脾氣吵嘴,有什麼可看的?松大少爺那邊可還等着爺呢。”

丁璨扭頭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着什麼急,且讓他等着就是。前些日子這府上的人都去賞了咱們府上的梅花,就不許我也瞧瞧他們的?”

“爺若當真是賞梅也就罷了,”阿栗沒好氣地聲嘀咕,“不知爺何時又添了偷窺旁人私隱的僻好。”

丁璨眉頭一挑,瞪着阿栗,“我這算得是偷窺?明明是他們自己不知避諱嘛!”

正說著,忽然聽得身後有腳步聲漸行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