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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賤常愁客少,衣單偏遇天寒。人若開始倒霉往往諸事不順。喝涼水塞牙,吃巴豆便秘。

林文舟的霉運開始於一場家宴。鄉下的小姨子葉文娣進城打工,暫時落腳到他家。林文舟夫婦熱情招待,招待宴上林文舟的小姨子向他吐露了一個令人義憤填膺的事情。申城富商金宏宇在葉文娣家鄉搞了個資助了幾十個孩子讀書的慈善活動,做了很盛大的宣傳之後,卻一個大子兒都沒給就匆匆離去。這事兒過了沒多長時間,又傳來金宏宇姦汙了一名當地幼女的消息。這件事在小縣城轟動一時,但卻最終不了了之了。

小姨子說者無心,林文舟聽者有意。憤青情懷被激發,當即表示要對這件事揭露到底。

林文舟妻子的家鄉在贛省,五年前林文舟去那裡做青年志願者教書的時候跟妻子葉文姝認識。當時他的學生里就包括小姨子葉文娣。林文舟跟葉文姝在那時真心相愛結合。葉文娣之前留給林文舟的印象是個快人快語的直腸子姑娘,所以對小姨子說的話,他當時毫無懷疑,馬上動身去了妻子娘家,針對這事兒做了個社會調查。調查的結果跟小姨子說的絲毫不差,林文舟為此憤憤不平發誓要讓金宏宇付出代價。於是就有了他後來惹上的那場打輸了的官司。

然而,這場官司也只是他霉運的開始,接下來的打擊接踵而至。銀行催還六十萬房貸,法院要強制執行一百萬的賠償,妻子懷孕卻在快生的當口得了脈管炎,去奉城找一位有親戚關係的著名軍醫一看,說生完孩子才能用藥,妻子恨自己連累了丈夫,不想再看病花錢,甚至動了死的念頭。連串打擊砸在頭上,林文舟身心俱疲,妻子葉文姝自責妹妹多嘴自己多病,恨不能一死了之,在火車上正是因為妻子想尋死,林文舟阻攔中有點動作和幾句重話,剛好被路過的小蘿莉聽到,推門一看,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林文舟打了一頓。接着是葉皓東財大欺人又把他欺負夠嗆。接近崩潰邊緣的林文舟索性跟葉皓東卯上了,這才有了那篇報道。

報紙登出去後,林文舟已經做好迎接更多明槍暗箭的準備。不出所料,報紙登出當天,就有人把電話打進新風晚報新聞社。打電話人來頭巨大語氣強橫,一句話,立即停售當日晚報,並在新一期晚報中登報道歉,否則後果自負。新聞社總編掛斷電話後長嘆一聲,哎~何日才有新聞言論的自由呢?這姓葉的大款好大的能量,竟然能讓農家的五公子為他出頭。正惆悵呢,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市委的蘭副秘書長,女中音很好聽,話說的也很委婉,“你們新風晚報搞什麼搞,這樣的報道為什麼不經過新聞管理署的同意就刊發?馬上撤回來!拎不清??????”

被委婉的訓了個狗血淋頭的主編大人掛斷電話,悲憤大喊,林文舟你跟我說說這個姓葉的大款到底是什麼人?你拎清狀況沒?

市委五零一大院,謝潤澤家中。

中午十二點,葉皓東閑庭信步在房子里參觀。此刻正站在謝撫雲閨房的玉照前,欣賞這位跟自己已經血肉相連的絕色麗人少女時代的風姿。照片的背景是華夏著名的旅遊景點洱海。天高萬里風光如畫的景緻中,謝撫雲着一身清爽長裙,迎‘上關風’而立,臉上的神采盡顯青春的蓬勃朝氣,跟現在的謝撫雲比,少了些魅惑,缺了些威嚴幹練,卻多了幾分柔媚和意氣風發。

“這是你小雲姑姑考上大學那年照的,那會兒她才十六歲,一晃兒十三年過去了,她好像屬虎的,應該比你大四歲吧。”謝潤澤剛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已經知道葉皓東來了,還進了謝撫雲的閨房。他不動聲色走到葉皓東身後,狀若無意的說道。

葉皓東神色不變,“女人的年齡取決於臉蛋兒,在我眼中她依然如十三年前一樣青春,她的美如盛開的牡丹,國色天香,年齡永遠不會成為欣賞她的障礙,您說呢?”

謝潤澤暗罵一聲小兔崽子越來越大膽,“咱們華夏人最講究倫常,對輩分一向很看重,別看你們只差了四歲,論起來你還是要尊她一聲姑姑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葉皓東不耐煩的:“您讓我過來是打算跟我討論我和她之間的輩分問題?如果是,咱們已經討論完了,就不敢勞您遠送了。”說完轉身就走。看意思竟似動了真怒。

在謝撫雲和葉皓東的問題上謝潤澤一直是堅決的反對派。但他找葉皓東來畢竟不是為了這件事。

“去我書房拿兩瓶酒出來,夠膽就跟我喝一杯!”謝潤澤未作挽留,卻用向葉皓東發起挑戰的方式讓葉皓東留下。不得不說,這一招抓住了葉皓東這頭犟驢的脈搏了。謝潤澤若是強留,以葉皓東今時今日的地未必在乎他,二人名義上是干父子,其實更是合作夥伴,謝潤澤也是剛強性子,讓他軟語求葉皓東留下談話,根本不是他的性格。這樣的方式既適合他也適合葉皓東。

酒桌上,謝潤澤給葉皓東倒滿一杯,葉皓東端起杯就喝。“先說好,如果你還是想勸我離開撫雲,就請你免開尊口,再提這個事兒我抬腿就走,我們倆娃都生了,你這麼做等於拆散我的家庭。”

謝潤澤沒跟他繼續這個話題,手一指客廳里葉皓東帶來的禮物問:“乾兒子,給你乾爹帶了什麼好東西?”

“西洋參,加拿大紅杉林里純野生的好東西。”

謝潤澤取過來,從盒子里把西洋參拿出來看,品相很好,味道淡淡的,謝書記頻頻點頭道:“好東西,這玩意不便宜吧。”

“每克100美元。”

“嚯,這一大包還不得夠你乾爹一輩子的工資了?”

葉皓東覺得這樣的談話沒營養,舉杯喝酒沒說話。

“禮記?曲禮上說:“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咱們華夏人是唯一把送禮搞成文化的國度,國外送禮只是表達禮貌和親近,咱們送禮卻能體現出立場,關係厚薄,甚至能通過送出去的禮物把想說的話表達出來,所以送禮在咱們華夏是一門學問。”

葉皓東一口喝掉杯中酒。“你還是有話直說的好,您知道我沒念過幾天書,聽不大懂您的啞謎。”

謝潤澤陪了一大口,把葉皓東送的西洋參片拿出來一片含在嘴裡,嚼了幾口咽了。“皓東,我的位置可能要動一動了。”

“好事兒,我先恭喜您了。”葉皓東漫不經心道。

謝潤澤微微一嘆,道:“去中央黨校當校長,兼任書記處書記。”

葉皓東給自己和謝潤澤各滿上一杯。“這樣不是更好,核心領導人的必經之路呀,咋看您不大高興呢?”

“還記得咱們上次的談話嗎?”謝潤澤臉上看不到半點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意思。“你跟我商量如何控制申城政法系統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