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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般若經曾有言:眾生虛妄的“執着”是很多的,主要是“我執”和“法執”。簡單地說:“我執”就是固執常一不變的主宰之“我”,從而產生種種“我見”。“法執”就是固執外境實有,從而產生虛妄分別的“法見”。後亦以“執着”謂固執而不知變通。這段話的意思是勸人莫因執着而入心魔。換句話說就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凡事別太較真兒。有一種人,走正確的路做正確的事,卻備受誤解,甚至飽受迫害,依舊不改其志。這樣的人是搏擊現實的鬥士。是忠實於理想,為之執着奮鬥的行者。

如果我執着的是正義的為何要變通?如果我是錯的那法律和正義該置於何地?

付若琳的故事就是一個跟執着有關的故事。這兩句振聾發聵直指人心的答大般若經之兩問,就出自她父親付偉平之口。

付偉平,四十八歲,五年前就職於晉省平城煤礦集團,任大興坑煤礦礦長。五年前,大興坑煤礦發生了一場礦難。一場人禍引發的爆炸事故掩埋了二十九名礦工的生命。事故發生後,付偉平火速組織人員進行搶救井底礦工,在這過程中他得知了造成礦難的真正原因,新引進的瓦斯報警器有缺陷,導致瓦斯濃度達到爆炸水平時,工人依然茫然無知在作業,最終釀成這起慘禍。當時這批報警器的引進,正是集團總經理喬寶山親自特批的。連質檢都沒經過就安裝下井了。事故報告上,付偉平如實講述了事故的全過程和調查結果。滿以為會很快得到上級的處理結果,爭取到工人該得的撫恤,讓有關責任人包括他自己受到應得的懲罰。

這起事故一直拖了半個月。死難者親屬焦急的等待終於有了迴音。本次事故造成龔樹民,梁成龍??????共計十六名工人死亡,事故的原因是工人操作報警器不當造成瓦斯濃度超標造成的。這是一起深刻的??????。

拿到事故處理報告的當天,付偉平被集團老總喬寶山請到辦公室單獨談話。喬寶山委婉的提出讓付偉平對此事守口如瓶,並表示願意支付一大筆封口費。另外十三名未上報的死難職工的撫恤金也已準備好,請他回去後務必做好他們家屬的思想工作,看住她們,讓這些人不要胡亂上訪,以免給集團造成不必要的損失。付偉平當場提出了造成事故的真正原因,並要求嚴懲主要責任人的同時正確上報死亡人數,明發撫恤金,讓死者在天之靈得到安慰,讓該受到懲罰的人得到懲罰。

喬寶山再三勸阻他不要太固執,付偉平堅持真理不放鬆。最後喬寶山笑眯眯的把他送出集團大門。回家的路上,一輛奔馳越野吉普車以時速一百公里的速度在鬧市區將他撞成重傷,到醫院後被確診為終身癱瘓。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付偉平的癱瘓並沒有讓喬寶山順利把這件事壓下去,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彈。付偉平的老婆梁紅艷接過了丈夫的接力棒。接下來她聯合了不在遇難者名單上的其他死者的遺孀,組織她們搞了一次聯合上訪,將這起案子直接告到晉省礦物廳的領導那裡。

長話短說,聯合上訪失敗了,這些女人揭破了這件事也就絕了喬寶山付撫恤金買消停的念頭。這些遇難者家屬們只能告到底。但很快她們連告狀的機會都沒有了。公安機關出面了,這些女人被舉報犯有誣告罪,已經被立案偵查,總之是一切程序都不合理,卻勉強合法。這些女人被抓進臨時羈押的看守所里受盡折磨,終於屈服。喬寶山似乎也不想把事情弄絕了,派人及時出現,還分別付給了這些女人一筆撫恤金。這筆錢甚至比對外公布的死者撫恤金還高,條件就是讓這些女人不要再跟着付偉平夫婦去鬧。就在這些女人以為事情結束,堅決拒絕了梁紅艷請她們留下來的懇求,踏上回家的長途中客時,喬寶山其實早已打算好不讓這些女人活着離開省城。一場車禍發生在半途中,車上三十二人全部遇難,車被兩輛運煤的大貨車夾在中間,先是前面的貨車突然剎車,造成中客追尾,接着是後面大貨車剎車不及,時速近百重達四十多噸的大貨車將小中客整個撞成一團兒。

解決了這些女人,喬寶山依舊不放心,他又通過公安局逮捕了梁紅艷,罪名是捏造罪證誣告他人罪。羈押期間不許探視,更不許跟外界聯絡。從那天起,付若琳結束了無憂無慮的高中生活,成為這個家的頂樑柱。照顧依然堅持要上告的父親,同時還要兼顧那些無人敢收留的死難者後代。在晉省告狀無門的情況下,付偉平決定全家進京告狀,別人不敢收留這十三個孩子,他付偉平敢,於是這個十五口人組成的特殊家庭一路顛簸輾轉到了燕京。到了燕京後的付偉平依然生命不止告狀不停的折騰。可惜他的折騰全是無用功,這起事故背後的交易之錯綜複雜遠遠超乎他一介平民的想象。權利博弈中喬家為保喬寶山付出了巨大代價,付偉平一切的努力都在這些骯髒政治交易中被淹沒。

何林和葉皓東舊誼,謝撫雲和馬春暖故交,加上楚烈對虎子的尊敬,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酒店大堂的咖啡廳里,葉皓東聽到馬春暖講到這裡的時候,豁然站起,不顧謝撫雲的阻攔,氣鼓鼓走到大堂內,轉了一圈仍然無法平復內心的怒火,儘管他一直自詡看淡人間冷暖,早修鍊的心黑皮厚心如止水,這一刻的他胸中依然燃起熊熊怒火難以控制。砰地一聲,是葉皓東踢翻大廳內玉石屏風的聲音。

“那個喬寶山呢?這孫子還在那當什麼總經理是嗎?”

“死了,被人一飛刀刺死的。”馬春暖眼神有些飄忽,口氣中說到飛刀的時候,更是流露出小女人的懷戀之色。

“刺死了?”葉皓東有些泄氣。“那這丫頭還有什麼委屈的?”

“刺死喬寶山的人只有殺了他的本事,卻沒辦法洗刷若琳她爸的冤屈,更沒法為她陷進監獄的媽媽翻案,這個案子有太多人涉足其中了,有打招呼的,有拿了喬家好處的,有用這件案子作為政治籌碼參與交易的,五年了,這件案子已經變成了一個被黃土掩埋的臭茅坑,不能挖,一挖就得臭氣熏天,我們這些人都想幫若琳,但都沒這個能力挖開這個臭茅坑。”

馬春暖基本每提到刺死喬寶山那個人的時候都會流露出迷戀之色來。謝撫雲敏銳的察覺到她情緒變化。“這麼說你的那個他是個行俠仗義的豪傑了?聽上去他好像把事情辦的很不徹底呀。”

“他再出色也還是個人,再說這件事的難度不是一般大,他至少出手替若琳和那十三個孩子把仇報了。”馬春暖聽到謝撫雲說他的不好,頓時失去平常的冷靜,隨口辯解了兩句,之後才想到中了謝撫雲的圈套。“是啊,我的那個他,沒把事情辦徹底,你的這個他就能揭開這個管保讓一大群人臭大街的蓋子?”馬春暖反將了一軍。

謝撫雲一時還真不好回答她。

“妥了,這事兒我答應了!”

輸人不輸陣,媳婦大人的昔日小姐妹當面將媳婦一軍,葉皓東豈能認慫。那個傳聞中的飛刀俠士做了上半場,下半場那小子卻無能為力,若論個人能力老子也許不如那小子,但咱是個團隊整體,背後潑天大的實力撐着呢,這下半場非我葉皓東莫屬,好好給媳婦漲漲臉。

“撫雲,快勸勸葉先生吧,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就是與天下官僚為敵,身敗名裂的都是輕的。”馬春暖故作大方,假意關心的勸着謝撫雲。

謝撫云云淡風輕一笑:“你那位不行的事兒,擱到他身上卻是小事一樁,我對他充滿信心。”

馬春暖被噎了回去,心底對謝撫雲說她那位不行這句話氣急了,臉上卻神色不變。“也是,這件事再過個三五年,那些參合其中的人多半都退休賦閑了,葉先生年少英雄,到那時再對付那些退休老頭兒,自然不在話下,只不過到那時若琳她媽媽的刑期也該滿了吧。”

“一年,明年的這個時候我讓你們看到這件案子被翻過來,所有參合這事兒的人一個也跑不了,按照程度不同都讓他們得到應得的教訓,若琳MM的媽媽一定讓她從見天日。”葉皓東坐到謝撫雲身邊,二人手拉手。葉皓東面帶微笑跟謝撫雲對視一眼,彼此眼中儘是溫柔甜蜜無絲毫沒把握的忐忑。彷彿葉皓東答應人家的只是替付若琳將她媽媽從晉省接回來,所需付出的只是一張長途客車票。

剛子走過來道:“皓東哥,小羅打電話來說飛機已經加好油,問你什麼時候走。”

馬春暖帶着妹妹馬春曉和楚烈,胡小喬拉着何林和付若琳,六人送葉皓東一行一直來到燕京國際機場。在親眼目睹了葉皓東那架誇張的環球直通車後,馬春曉和胡小喬對視一眼,“丫的份兒拔的大去了,葉皓東,真牛人也。”

飛機的后座艙打開,虎子從裡邊把關着三寶的籠子拖出來,交給留在燕京等簡慧珊的剛子。兩個京城紈絝中的頑皮份子興奮的湊過去觀察這頭體格格外巨大的銀背大猩猩。胡小喬忍不住讚歎:“牛!忒牛了!上次高雨澤在新鄉花了一千多萬拍了一條藏獒,牽回來以後這個牛氣啊,滿世界的臭顯擺,看看人家葉大哥養的寵物,回頭這位剛子大哥您行行好,把這傢伙借我幾天,我牽着它去跟高雨澤的藏獒比劃比划去。”馬春曉譏笑他道:“瞧你那點出息,葉大哥這頭寵物體重最少也有三百公斤,高雨澤那條藏獒還不頂它一條腿的個頭呢,我要有這樣一頭寵物,我就訓練它專門打人去,就打那個自不量力老來糾纏我老姐的高雨澤。”

環球直通車發出巨大轟鳴聲,漸行漸遠最後騰空而起消失在天際。

剛子指揮手下兄弟把三寶裝上大卡車,跟馬春暖一行人告辭後,乘車離去。身後是馬春曉和胡小喬羨慕的目光。

半夜十一點,葉皓東在奉城桃子機場下了飛機。恭候多時的是年近五旬的宋豪和朱銘裕老哥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