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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才艷艷的人物輕易不會動情。一旦動了真情,必定是天雷勾動地火的驚天動地式的。

關靜寧也告訴葉皓東,李援朝這次來浙省視察,工作之外,私下底有兩個目的。其一是了解你的所為,順便代表上邊敲打敲打你;最主要的目的卻是為了一個女人。一個他愛的女人。關靜寧說,李援朝當年不滿四十歲就調任哈城市委書記,何等的年少得意前途無量,但為了這個女人,他甚至曾不惜自毀政治前途辭過一次官。

葉皓東問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關靜寧一笑告訴他:“我前年給李援朝看過病,對他的資料做過盡量詳盡的了解,所以知道。”葉皓東又問:知道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嗎?關靜寧點點頭說:她還是靜慈齋的大金主呢,而且是只捐錢,什麼也沒求過。葉皓東感興趣的說:給我講講他們的故事吧,李援朝得手了嗎?

李援朝愛的女人叫燕雨前,江浙福德集團的創始人,謝撫雲未出道以前曾是東南商界一枝獨秀的女強人。旗下福德首飾、福德珠寶玉器,福德古玩和福德典當拍賣行在業內大名鼎鼎。至於她跟李援朝之間怎麼相愛的,因為年代太久遠,關靜寧也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李援朝對燕雨前用情很深,前年的時候李援朝通過特殊渠道找到關靜寧看病,曾聽李援朝親口說起過燕雨前對他的恨,他說他之所以找關靜寧看病,就是下定決心不惜代價也要跟燕雨前從新在一起。

世間男女最難解是愛恨糾葛。其實有糾葛未必是壞事,一個女人如果恨了你近三十年,那她至少能愛你三十年。男女之間情感發生衝突,不怕有恨,甚至不怕淡漠。最可怖者其實是平淡。當她看你的目光中沒有往昔的火熱,也沒有刻骨的仇恨,更沒有刻意忽視的淡漠,有的只是平淡如友的淡然的時候,男女之間也就真的沒什麼糾葛可言了。燕雨前恨了李援朝這麼久,已足以說明她對他不能忘情。這一點上面李援朝倒還不糊塗,所以他並沒有放棄燕雨前。

葉大官人聽罷多時,裝模作樣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關靜寧笑道:“大色狼愛上小綿羊。”江蘭醒過來接一句:“西門慶愛上潘金蓮。”

葉皓東做總結性發言:明天就去見一見這位商界傳奇人物燕雨前。

關靜寧跟江蘭說:他又想當月老了。江蘭笑道:他是有求於李援朝了,想拍人家的馬屁。葉皓東道:“拍馬屁也是門學問,最高境界就是把馬屁變成一種恩賜,得讓受拍人感恩戴德。”

福德典當拍賣行總店。

葉皓東坐在古色古香,整潔如新的待客廳中,典當行的大查櫃高本來側坐相陪,手中托着一方田黃古印仔細端詳。看罷多時小心翼翼放到桌上,又命夥計尋了一個放大鏡和一本書過來。翻開後找到一頁,上邊印着的古印圖案跟這方古印形制無二。高本來拿着放大鏡在實物和圖案之間來回反覆觀察對比。良久,終於點點頭,長出一口氣說道:“先生打算典當還是出售?”說完不等葉皓東回答,看一眼葉皓東和他身旁的兩條大漢,微微點頭示意道:“你們商量商量,我少陪一會兒。”說完起身離開了。待客廳里只剩下葉皓東三兄弟。

“估計是請示老闆去了,你把這玩意從家裡拿出來,慧珊沒說什麼嗎?”葉皓東側身問坐在一旁的剛子。保利剛笑道:“大哥要用,她能說什麼。”葉皓東挑大指贊道:“有力度!不愧是蒙古大漢,在家裡說一不二,這要是換了某些人,小虎牙一瞪眼他連根針都拿不出來。”虎子在一旁呵呵一笑。

典當行總經理燕龍井的辦公室內,高本來神色凝重的跟燕龍井介紹剛才所見:“可以肯定的是田黃凍石無疑,形製做工,跟乾隆隨身璽一般無二,包漿年份很真,有很大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這就是一件國寶級的物件兒啊,咱們福德就又多了一件鎮店之寶。”燕龍井手上把玩的正是一小方田黃,是一尊彌勒佛形狀的印章。他一向喜歡田黃,聽高本來這麼一說頓時來了興緻,忙坐起身問道:“你是說跟辯玉譜中畫的那件一模一樣?連大小規格都一般無二嗎?”高本來點點頭說是的。

燕龍井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轉到窗口處,舉起自己手中的小方田黃放到陽光下觀察,邊看邊說:“田黃凍石、田黃上品中的上品,我玩了十年石頭,也只見過這麼大的一塊,那張圖上說乾隆隨身寶璽至少有四百克,老高,你能確定剛才那塊石頭有這個分量?”高本來自信的:“四百二十克左右,上下不差一克。”燕龍井說:“走,過去看看,估計是真東西,說什麼也要想辦法拿下來。”高本來追在後面問:“東家,您沒看物件兒就知道是真的?”燕龍井說:“天底下除了皇家外,誰能捨得用那麼大塊田黃凍做隨身的印章?分成小塊也比這個招眼的文物大件兒容易脫手。”

接待廳里。燕龍井坐到高本來剛才的位置,高本來退居末座相陪。

燕龍井進門後目光就聚焦在那塊田黃凍石上。看了一會兒,才抬頭問葉皓東:“先生可方便吐露姓名?”葉皓東說叫我葉先生就好,請問您是哪位?燕龍井取出一張名片遞給葉皓東,說道:“燕龍井,福德集團股東之一,您這石頭是打算當還是打算賣?還請葉先生多多指教。”葉皓東一擺手說:“燕老闆太客氣了,這東西我沒打算當。”

燕龍井聽說不是當,頓時鬆了一口氣,他偷眼打量葉皓東三兄弟,看着不像乾地下活兒的。隨即問道:“葉先生,既然不是當,那有些規矩是不能破的,不介意的話能跟我說說這東西的來歷嗎?”

葉皓東一笑,點點頭說是這個規矩,又說道:“是我一個在俄羅斯的朋友從那邊的一個舊貴族手中收過來,轉送給我的。”

燕龍井聞聽此言,不由一皺眉,說道:“葉先生的那位朋友購買這方印的時候可有什麼手續?他將它送給您,可出具了什麼過手的協議?”

燕龍井這麼問無可厚非,這也是福德行的規矩,來歷不明的東西堅決不收。葉皓東這方印是從張天鵬手邊玩笑中硬搶來的,這本是很隨性的事情,天鵬哥吃了大虧卻並不生氣,以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可能特意將相關的買賣手續一起送給他。

葉大官人心裡猜測燕龍井這是為了殺價有意刁難,還是真有這樣的規矩。不管燕龍井是怎麼想的,對葉皓東而言都不重要,他今天來的目的是想認識一下福德集團的創始人燕雨前。這石頭不過是他準備的見面禮。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田黃印石,說道:“我這寶貝沒打算當,也沒打算賣,我其實是來獻寶的,我想見一見貴號的創始人燕雨前女士,只要她肯賞臉見一面,這東西我分文不要送給貴號,我叫葉皓東,敝號信義堂,我想憑信義堂三個字,燕老闆對這石頭的來歷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燕龍井心中一動,信義堂這三個字最近這一年可夠火的。恐怕東南地區商業圈裡的頭面人物沒有不知道這三個字的。而葉皓東這個名字卻很少為人熟知,不過燕龍井卻是知道的,因為他的另一個身份是濱江集團的股東兼財務總監,張輔寧為何離開濱江集團的內幕他是略知一二的,張輔寧後來轉投到信義堂一事更是早在杭城商業圈中廣為流傳。這些傳說中,幾乎所有的版本都提到過一個名字,葉皓東。傳說中跟市委書記洪天明是換帖拜把兄弟的男人。

燕龍井抱拳拱手道:“難怪有如此大手筆,原來是信義堂的董事長到了,請原諒在下有眼無珠,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葉皓東把手上的田黃印往前一推,說道:“燕老闆可否代為引薦一下?”

燕龍井生平最愛古玩玉器,古玩玉器中又最愛田黃。如此曠世絕品從來都只存在於傳說,今天得見真東西,怎能不讓他心動不已。望着葉皓東推過來的田黃凍石,燕龍井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我姐姐現在多半時間都不大管事,很多事情都是交給我外甥媳婦在打理,她自己貪靜清修呢,我先問問她是否願意見人,讓她過來跟您見面怕不太容易,但是您要不介意的話,您倒是可以去見她。”葉皓東說理該如此,打擾之處,還請燕老闆跟你姐解釋兩句。

燕龍井起身出去,不大會兒回來說道:“家姐在老茶園恭候葉先生大駕,老茶園在大清谷那邊,路徑複雜,我給您派個司機專門領你們過去。”

燕龍井派的司機引路,葉皓東哥仨驅車出市區直奔大清谷而去。

到地頭,在一處名喚梅雪度假屯的酒店下了車。沿着曲徑通幽的人工開鑿的石板路,一路進山,走了十幾分鐘後終於來到一處小山谷,放眼望處是整片的茶園,藍天白雲下,繁茂綠郁的茶園,陽光的映照下,彷彿一塊天然巨大的綠寶石被鑲嵌在山谷里。涼風習習,有植物的芬芳被送到口鼻之中。司機說我去裡邊通報一聲,說完沿着山間小路向里走去,轉眼間消失在拐彎處。葉大官人深吸一口氣說道:“這地方太好了,回頭咱們也在這買一塊山地弄成這個樣子。”剛子說再養一群雞鴨鵝什麼的就更好了。虎子想說多養些不然不夠吃。沒等說出口呢,一旁有個聲音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說的什麼混賬話,沒來由得給這絕妙佳境添了幾分俗氣!你們是哪裡來的鄉下佬?這裡是私人地方,不歡迎你們,趕快走,快走!快走!”

葉皓東哥仨甩臉觀看,只見小山谷左側的小徑上正走下一人,這人剛才就在他們頭頂十幾米高的山包上坐着,虎子和剛子都察覺到他,但並沒在意。現在容他走近一看,此人四十來歲的樣子,光頭無發,一身僧袍,居然是個和尚。

今日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