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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是一朵真誠和謊言共同澆灌的美麗之花。勾結官府的最高境界,就是變勾結為友誼,變利益為互利,惟其如此才能勾結的長遠。如勾結的是貪官,則互利以金錢,如勾結的是有抱負的奸雄,則互利以穩固其權柄的資源,此類行徑可稱之為政治投機。在遙遠的大洋彼岸,合眾國人早兩百年就開始這麼幹了。改革開放三十年,此類舉動越來越符合華夏國情。所以,葉大官人也想試試。洪天明就是他選中的富蘭克林。因此,葉大官人不遠萬里從西疆跑來為洪大書記站腳助威,甚至動用明槍暗炮的拾掇不聽話之輩。

洪天明不是一個人上來的,跟他一起的還有一位中將軍官,山城警備區司令何茂晨。見到他出現在這裡,曾鐵頭心頭不由一驚,這可是攥着兵把子的人物,他都跟洪天明走到一起了,看來山城官場和江湖即將發生的這場大地震是無可避免了。

洪天明為葉皓東他們做了引薦,曾鐵頭自知尷尬,站起身道:“洪書記,何司令請慢用,難得二位山城的文武父母官一起到場,我去下邊張羅兩個拿手菜。”說罷起身走出包廂。

洪天明另一個官職是西南地區軍政委員會黨組書記,突發事件應急委員會領導小組組長。這是個平時看不出來,真到了戰時權利大的驚人的官職。都說黨領導軍隊,就體現在這裡了。前些日子何茂晨有底限的支持了江威搞出來的一系列動作,這樣的舉動跟新任市委書記洪天明手中權柄不無關聯。現在,武翔落馬,山城誰主沉浮的局勢日漸明朗。洪天明接下來要扯下向書記留下的那幅畫,從新掛上一幅由着他自己破墨寫意的畫卷。在此節骨眼上,何茂晨今天能到場,足以說明他的立場。

人有千鈞之力尚存未逮之時,再強之人也有極限盡頭。都說小鬼難纏,這話不假,對於洪天明而言,黃龍錦武翔之流就是小鬼兒,你對他們用強,他們就會在下邊煽風點火魚肉百姓把事情搞亂,而且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狡猾,想要抓住他們具體的把柄也是千難萬難,大人物雖然力有千鈞,卻未必能一拳砸死只螞蟻。葉大官人則是那個專治小鬼的地下閻王。現在小鬼已經被整趴下了,接着該對付山城官場里那些老神在在的半仙之體了。這事兒就不能指望葉皓東了,不是每件事葉大官人都適合出頭的。

洪天明要用一股子混不吝的勁頭破局,徹底改變山城官場的面貌,如此大的動作肯定要引起上下的恐慌,為防止別有用心者在下邊煽風點火趁機搞事,山城警備區的兵權,他必須牢牢抓到手裡。今晚聚會,何茂晨恰逢其會,洪天明有意拉大旗扯虎皮,讓他曉得自己跟謝潤澤的關係不一般,故此,特意將他帶來見一見傳聞中謝書記的乾兒子,葉皓東。

洪天明拉開話匣卻沒有說起最近發生的事情,而是跟葉皓東談起了謝書記,他說:“上次在杭城,謝書記讓我多跟皓東走動走動,這一走動就到了今天,通過這兩天的事情證明了謝書記還是有遠見的,他早預料到我會在山城遇上一些特殊的困難,皓東就是他派給我掃凈山城塵土的利器。”

葉皓東明白洪天明這句話是說給何茂晨聽的,他笑笑謙虛了一句都是乾爹有遠見,洪書記有辦法。

何茂晨肅然道:“洪書記說的好,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葉先生幫忙解決了山城的老鼠蟲蟻,剩下那些殘舊傢具是換還是修就看咱們的了,還是那句老話,黨領導軍隊,你是書記,你指到哪我老何就打到哪。”

這桌投名飯吃的好。雖沒有煮酒論英雄指點江山的豪情,卻也不乏談笑定生死,揮手變風雲的氣魄。三個人在酒席上商定山城官場大地震的具體操作步驟。從市委書記洪天明以下,山城官場可用之人幾乎沒有,現在屋子裡的老鼠和蟲蟻都被消滅或即將被消滅,也是該研究研究這些被侵蝕過卻依然在使用的舊傢具了,是換還是修復?無論如何,山城官場從新洗牌已成定局。洪天明的想法是所有帶長的幹部的官銜,全數拿出來,採用從新競聘上崗的機制,來一場大清洗。

葉皓東對此表示贊成,說會就這件事跟謝潤澤溝通一下,務必為此事爭取到中央的支持。何茂晨曉得事情重大,一旦這事兒落實了,山城官場將相當於一次大換血,就算不能把所有官員更換一遍,至少也會把山城官場目前陳腐的氣息一掃而空,一旦順利實施成功,屆時洪天明在山城將樹立起絕對權威。這個時候出手推他一把,可是雪中送炭的良機。他對此也表現出了積極響應的態度。

葉皓東說道:“看起來收拾蛇蟲鼠蟻的腳步要加快了,樓下的那位地頭蛇已經答應隱退,還承諾幫着咱們找出那隻黃鼠狼的破綻,最多三天,我讓黃龍錦變成光桿司令,屆時他肯定會有垂死掙扎的動作,為防止他狗急跳牆,逃跑或者拚命破壞,軍隊到時候還是要出面干預一下市面的治安工作,畢竟市公安部門還在清理大整頓自顧尚且不暇。”

何茂晨道:“葉先生儘管全力施為,這些鼠輩們翻不過天去,我能保證山城局勢的穩定,人民不會因此蒙受損失!”

洪天明道一聲好!舉杯提議,三人為此痛飲一杯後,洪天明說不勝酒力,今天到此為止,三天之內就看皓東你的了。葉皓東觀二人臉上都似有醉意,但從他們倆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來的卻是清醒明白。想做政治上的盟友,就別幻想成為酒桌上的夥伴。三人對此心知肚明,默契的選擇了盡歡而散。

次日晚,黃龍錦在君凱悅大酒店的頂樓超豪華套房內,身上穿了一身寬鬆的黃龍睡袍。此刻正在大發雷霆。“搞,搞,搞,搞下去,搞死你們,想讓老子死,老子就要拉上你們做墊背的。”嘩啦一聲,一個仿景泰藍底座的檯燈被他一把扒拉倒,碎了一地陶瓷片。一旁的相貌清純可人的小明星方茵茵嚇得一聲尖叫躲開了。黃龍錦氣的坐到沙發里喘粗氣,方茵茵湊過去用小手輕柔的為他按摩,說道:“乾爹,事已至此,您生氣有什麼用?只會氣壞了身子,我想您還是離開大陸吧,去台灣,去新加坡或者馬來西亞都可以,洪天明和江威不把您置於死地是絕不會罷手的,以您的身家,又何必跟他們賭氣拚命呢?”

黃龍錦一把將粉團兒似地年輕女孩抱到懷中,望着懷裡年輕的生命,老傢伙長嘆一聲,說道:“苦心經營了二十多年,價值上百億的固定資產,就這麼全丟下,我實在是不甘也不舍啊。”

方茵茵湊上去輕輕吻了黃龍錦一下,說道:“不管你怎麼打算,我都會一直跟着你,死也不離開你。”

黃龍錦拿住她的小手,輕吻她的臉一下,又嘆口氣說她們都覺得我完了,一個個忙不迭的全跑了,你有自己的事業,又不缺錢,你這又是何苦?

方茵茵攔住他的話頭,說道:“我知道她們幾個都卷了你給的錢跑了,可我不會跑,因為我跟你在一起並不是為了你的錢,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無論做什麼,你都比那些小夥子還要厲害一百倍,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棒的男人了,所以我不會離開你,因為我愛你,江威在滿世界找你,他卻絕想不到你會在我這個公眾人物下榻的酒店裡,堂而皇之的住着,乾爹,為了我你也不該放棄生命,我知道他們現在凍結了你把資產轉移到國外的渠道,但你還可以把資產轉移給國內的人啊,比如說你絕對信得過的人,等你到時候在國外穩定下來了,再讓這個人逐步出售這些資產,套現以後給你帶過去不就行了?”

女人的年齡取決於臉蛋和身體,而男人的年齡則通常是他自認為多大就是多大。男人越老就越喜歡年輕的女孩,與其說黃龍錦對方茵茵的話深信不疑,不如說他對自己日漸衰老的事實選擇了阿Q似的逃避。所以,就算明知道方茵茵說的全是謊話,縱橫山城二三十年的地下老教父,依然愉快的站起身,找出一支筆來,在一份準備好的授權書上籤上名字後遞給方茵茵,說道:“除了你我沒有任何人是可以完全信賴的,所以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方茵茵接過授權書,臉上閃過一絲激動和快意。表情微妙的變化沒能逃過黃龍錦的眼睛。他不動聲色,嘆口氣說道:“明天我就聽你的離開這裡,今晚之後,你我再相見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方茵茵主動的湊上來,二人熱烈的親吻着,一直糾纏到床上。方茵茵儘管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但她卻很好的掩飾住了內心的雀躍和急躁。一如既往的包容着偉哥加持的老黃野蠻的衝撞。

次日,消耗過巨的黃龍錦睡醒時,睜眼看身旁已經空空如也。他淡漠的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她們跑了要錢,你卻不僅想要錢,甚至還想要我的老命,許你無情,就許我無義,哎,這又是何苦來哉!”說完,他拿出電話,撥通了一串號碼後說道:“江局嗎?我是黃龍錦,我想自首,我其實一直是被人操控利用的??????”

門口有敲門聲,黃龍錦神色一緊,喊了聲進來。門一開,滿身迷彩裝扮的山娃子從外面走進來,說道:“乾爹,樓下有三個人來拜碼頭,自稱叫葉皓東,說是信義堂的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