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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警按照黃老漢指示的地點,將我們送到了姑蘇西山島的夏消灣碼頭,同樣,這裡也是一個廢棄的碼頭,不過時間相對近一些,看得出來大約在七八十年代荒廢。碼頭上還停着數艘廢棄的遊艇。

下船之前,他們讓我們做了一個簡單的登記,作為備案,不過這些都有黃老漢來應付。

不過臨行前,那船長還是特地提了一句:“聽聞最近西山島縹緲峰各佛道寺觀紛紛緊閉門庭,不再接待遊客,你們要是去拜訪他們的話,恐怕得吃閉門羹了。”

我們一下船,師姐就拉着我去了碼頭上的一間廢棄操控室,並且拿了一些乾燥的衣服來讓我換,但是這些衣服都是師姐的女裝,我寧願挨凍也絕不會穿她的衣服,所以果斷拒絕了,跑出去吹冷風。

這個時候干爺爺正在觀察着整座西山島的風水,奈何西山島縱橫十餘公里,窺不得全貌,使得干爺爺也有些犯難。

而黃老漢因為唯一的漁船被毀,鬱悶不已,一個人蹲在岸邊悶悶地抽着煙。短暫的接觸中,我得知黃老漢有兩個身份,在普通人面前,就是個漁民,而真實身份則是渡陰人,但不論哪一個身份,都離不開水和船。現如今船毀,水下又有那兇猛的旋龜,幾乎斷了他的生路,或許對他來說自己的生計問題不大,反而那幾個依靠他資助的流浪兒,又要挨餓受凍了。

我們停留了不到五分鐘,就聽見前方的大路邊快速衝出來五六個人,這些人全部身着道袍,氣勢洶洶地朝我們衝來。

既然是道士,那麼想必是此地道觀之中的人,所以我沒有多少警覺,想要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卻沒想到干爺爺忽然轉頭瞪了我一眼,隨後手指微微一動,示意我藏好。

我正站在操控室門外,前面有起吊機阻擋,所以對方並沒有看見我,而是徑直衝着干爺爺他們去的。

我不是愣頭青,在得到了干爺爺的警示之後,雖然不明白他的意圖,但還是立即反身敲了敲操控室的門,小聲告訴師姐別出來,隨後我來到起吊機後,探出頭來張望。

那群道士每一個人都拿着手電筒,遙遙照過來,光線很亮。

干爺爺和白棱肩並肩站着,穩如泰山,黃老漢扔掉煙頭,也走了上去。

這些人迅速來到他們跟前,有人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大半夜的來西山島做什麼!”

三個人各自報上了名號,着實讓這幾個人一驚,幾個人竊竊私語起來,隨後之前喊話的人說道:“我等乃西山島縹緲宮座下,既是貴客,還請上山一敘。”

不過這人口氣並不怎麼好,帶有一絲戒備,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干爺爺沉思幾秒,道:“行,帶路吧。”

幾個人點了點頭,帶着干爺爺等人離開了碼頭,但他們還留下了兩個人,拿着手電筒開始四下檢查起碼頭來。

我心頭一跳,這些人警覺性可真高。

正想怎麼躲開這些人的搜尋,身後忽然伸出來一隻手一把拽住我的肩膀,着實把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師姐。

她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從須臾囊中摸出來一張符紙,在手中

微微一晃,隨即將符紙貼在了自己身上,接着一把將我摟緊懷裡,死死地將我摁在冰冷的起吊機鐵柱上,我感覺自己的臉頰瞬間就埋入了兩座山丘之間,有沁人心脾的芬芳流入鼻腔之中。

師姐緊緊貼着我,將我護在自己的身下,她不動,我也不敢動。

其中一個檢查的道士很快就來到了我們所在的位置,然而在燈光的照射下,他竟然頭也不回地從我們身邊走過去,就彷彿根本沒有瞧見我們一般。

他徑直走進了操控室,在裡面轉了一圈,隨後走出來在門口大聲喊道:“老陳,這裡面有女人的香味!嘿,真好聞,一定是個漂亮妹子!”

那個被稱作老陳的道士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站在裡面細細一嗅,道:“別犯花痴了,還有湖水的腥味,肯定剛走沒多久,剛才那三個人之外一定還有人和他們一起上了島,說不定躲在什麼地方,咱們再好好找一找!”

說罷,老陳便再次與另一個道士分散而開,在碼頭上仔仔細細地搜尋了起來。

如此過了大約十分鐘,我被師姐壓得快透不氣來,兩個道士在碼頭中間碰了頭,紛紛表示沒有找到人,於是兩個人立即決定速速回去稟報宮主。

直到兩個人走得不見了蹤影,師姐方才鬆開手,聞了聞自己的衣服,說道:“我身上的味道那麼濃嗎?我從來都沒有用過香水啊!”

我一臉汗顏,女生都有自然香,她自己根本聞不出來,哪怕泡了腥臭的湖水。然而在被她摁了那麼久的我看來,確實挺濃的,有點像奶油的味道,差點把我的饞蟲給勾了出來。

不過此刻也不是思考這一點的時候,我問道:“師姐你剛才用的什麼手段?那個人竟然從我們身邊走過去都沒有發現!”

師姐微微一笑道:“那是附一脈的藏身術,周恬畫的,給了我三張。”

一直和師兄不對付的師姐此刻說起來,臉上竟帶有一絲自豪的意味。

“可是為什麼干爺爺不讓我露頭,這些人不是道門之人嗎?”我問道。

“你還記得我們上岸時那船長跟我們說的話嗎?你想想,所有寺觀閉門謝客了,怎麼會大半夜有道士出現在這個地方?他們一定是看到了水警的船靠岸,過來一探究竟的,尋常道門之人才不會在意一艘公家的船,所以這其中一定有貓膩。”師姐低聲說道。

“那我們怎麼辦?干爺爺他們會不會有危險?要不要跟上去?”我不禁擔心起干爺爺他們的安危來。

轉念一想,師父和師兄到了島上之後就沒了蹤影,說不定也與這些道士有關係。

師姐搖了搖頭,道:“我們先找個村子打聽一下,再做決定,我剛才在船上看到前面有密集的燈光,估計離我們不遠有個村子。”

於是我們便抹黑朝着師姐所說的方向前進,我們一路上儘可能伏低身子,讓周遭的樹叢將我們的阻擋。

如此一路行進,大約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了西岸的一個小村落外。

這是一個現代化非常明顯的村子,有十幾層的酒店和數個莊園、各種民宿,儘管此刻已經臨近半夜,但是街道上依舊人來人往,燈火繁華,比

起湖市漁船碼頭,更有勝之。

不過我知道,對於太湖沿岸的旅遊開發,姑蘇和梁溪方才是先鋒頭陣,此番盛景倒也在情理之中。而在如此車水馬龍的街頭,對於我和師姐的藏匿,簡直如魚得水。

所以我們迅速匯入到燈火繁華的大街之上,化作稀鬆平常的遊客。

我們找了一個本地的小吃攤子,詢問那老闆有什麼好吃的。

老闆十分的好客,向我們介紹起了他的幾個招牌小吃,蝦肉縐紗餛飩、桂花甜酒釀、蟹粉燒麥和蔥油餅。

我們無心聽他滔滔不絕地介紹吃食,於是就各點了一碗蝦肉縐紗餛飩,因為蘇式小吃在太湖流域流傳甚廣,所以我們都能夠在湖市的小吃街上吃到,味道以清淡鮮甜為主,配以米醋最佳。

老闆做好了餛飩端上來,便忍不住對師姐說道:“姑娘別看你長得年輕漂亮,沒想到孩子都這麼大了,上小學了吧?”

師姐翻了下白眼,道:“這是我弟弟,我有那麼老嗎?”

“哈哈......”老闆也是對自己的莽撞一臉尷尬,搓了搓手,笑着,“那你們吃。”

說罷他就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這是師姐叫住了他,說道:“老闆,有個問題我想問你一下。”

因為之前差點冒犯了師姐,老闆倒也謙恭其詞,道:“你說。”

“我聽說縹緲峰上各寺廟道觀全部都閉門謝客了,有這麼回事嗎?”師姐問道。

老闆用力點了下頭道:“是的,現在整個縹緲峰都已經禁止遊客入內了,聽說是縹緲宮要舉辦什麼祭祀大會,總是上山的路全部被封了,遊客也因此減少了將近一半呢,這些個宗教人士可真會來事。”

“祭祀大會?”師姐呢喃道。

那老闆聽見了說道:“只是聽說,因為消息封鎖的很好,所以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情況,但凡想要上山的遊客全部被趕了下來。”

老闆說罷沉吟了幾秒,接著說道:“不過我前段時間看到有一群奇怪的人上過山,倒沒有人阻攔他們,估計是被請去觀摩的吧。”

“哦?那群人什麼模樣的?”師姐緊跟着問道。

“恩......其他的我記不清楚了,只看到有一個殘疾人,坐在輪椅上的,但是看上去地位挺高,有人專門推他上山。”老闆摸着額頭回憶道。

一聽到坐在輪椅上的人,我的心臟頓時就一陣狂跳,難不成......

老闆似乎感覺到師姐問得有點細,於是接著說道:“嘿,姑娘你問那麼細幹什麼?那些人裡面有你熟人嗎?”

師姐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就是好奇,別人都不讓進,為什麼那些人就可以上山,估計身份地位不一般啊。”

老闆十分認可師姐的話,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沒錯沒錯,唉......有權有勢的人就是不一樣啊,想去哪兒去哪兒,咱們平民老百姓哪比得上,就算那些看透凡塵的出家人都得傍着呢。”

老闆話音剛落,師姐忽然拉了一下我,我猛地回頭一看,只見三個身着便裝的人正慢悠悠地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其中一個人,正是在碼頭上搜尋的道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