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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瞬之計,在於攻心。

李瑞清大約明白了他的一整個計劃。

趙向零作為皇帝,心志最是強大,也最是脆弱。

先用煙花坊爆炸案的血洗作出整件事情的開端,加上青樓妓子的憤恨,多年貼身宮女的背叛,包括‘自己’的刺殺。

一點點的撕開她的強悍,一點點朝她的意識中注入背叛和責怪。

最後江南許家的覆滅,先帝的生死未卜,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叫趙向零再也承受不住。

趙瞬想要做的,壓根就不是什麼奪取皇位,他真正想要的,是復仇。

他想要亡國,想要趙向零去死。

低頭,看見趙向零在懷中仍舊緊鎖眉頭,眼角似乎還有淚光,他心中冷笑,不管趙瞬想要做什麼,他都不可能得逞。

既然自己知道了他的目的,那他就永遠也別想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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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零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身下微微有些搖晃。

坐起身,踏鞋下床,這才發現自己在船上。

“醒了?”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趙向零轉頭,果然看見李瑞清坐在藤椅上。他握着一本策論,上頭隱隱能瞧見划下的線條。

低頭看向自己的手,那把長鐧已經沒有了。

“我的東西呢?”趙向零抬頭看他。

李瑞清答:“丟了。”

“丟了。”趙向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低頭,剛想伸手問他要,忽然大聲,“丟了?”

“假的東西,要它作甚?”李瑞清狀似漫不經心,坐在她身旁,“所以我讓石流將它丟了。”

“那不是假的!”趙向零怒道,“那是我娘的東西,我認得!那上頭兩個字是我爹親筆,沒有人能仿製,沒有人!”

“有人。”李瑞清按住她的頭,輕輕拂過她的背,“向零,那支鐧是你爹仿製的。你想想,那鐧是不是比你娘的那支要新一些?”

趙向零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當時只看了落款,沒有注意到鐧的新舊程度。

經李瑞清這樣一說,似乎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你睡了兩日,我已將這件事徹查清楚。”李瑞清道,“你爹曾經失蹤過數年,這鐧就是那時候他仿製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對付你娘。”

趙向零垂眸。這段歷史她知道,李瑞清的話並無破綻。

但她還是張口道:“瑞清,你騙我。”

“你不信我?”李瑞清同樣質問,“趙瞬黨結王叄陳北訣,之前擄走你的那個婆子就是前央王身邊的人。”

央王,當初帶走了趙向零的父親。

要真的是這樣,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那婆子趙向零也查過,確實是從前央王府上的丫鬟,李瑞清沒有說謊。

“藥丸呢,那又怎麼解釋。”趙向零道。

“苗疆的東西。”李瑞清答,“你知道,青花和趙瞬,本就是一夥的。”

趙向零的胎毒從苗疆而來,他們有解藥並非說不過去。只是......

趙向零看李瑞清一眼,後者並沒有任何異常,臉色不變,也敢看她。

“嗯。”趙向零道,“那就這樣罷。”

不管李瑞清是不是在騙她,她都不想知道了。

沒精神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歪頭躺下,趙向零將臉朝向牆裡,什麼也不打算做,什麼也不去想。

“趙向零,你就這個樣子?”李瑞清將她從床上扯起來,讓她坐正看着自己。

“我怎麼了?”趙向零懶懶道,打個哈哈想要繼續躺回去。

“就這樣一點打擊,你就受不住,就決定什麼也不管了是么?”李瑞清捏住她肩膀不讓她躺下,“趙向零,我對你太失望了。”

“我不過是困了,怎麼?覺也不讓睡?”趙向零嗓子有些啞,少了幾分氣勢,多了幾分慵懶。

她頭向一旁歪,並不看李瑞清,閉目直直往下倒。

“趙向零!”李瑞清慍怒。

“李澈,你憑什麼管我,你算是......”

趙向零瞪大了眼,卻沒有再說下去。她的聲音被卡在喉間,發不出來。

阻止她說完這句話的,不是李瑞清,而是她自己。

“不是要說么?”李瑞清冷笑,“我算是什麼東西?我憑什麼管你?趙向零,今日你若說出口,我立刻就走,絕不再參與你的事!”

瞧見他放開自己的手,站起身俯視自己,趙向零知道,他認真的。

要是自己真說出口,他或許會就此退出朝堂,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

於是趙向零張口:“你算是......”

頓了許久,她也沒能說出來。

心裡清楚,如今朝堂瞬息萬變,李瑞清參合進來已不是明智之舉,但她分明不想明智。

她想要李瑞清留在她身邊。

“罷了。”趙向零散去胸口上的一股氣,將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

這是第一回,她在同李瑞清的爭執里選擇服輸。

但李瑞清沒打算放過她。他垂眸,低聲道:“你上回說,將來定會信我。你果又不算數。”

語氣很硬,內容很委屈,趙向零分明從其中聽出了控訴。

她轉個身子,面向李瑞清:“不算數了又如何,反正我就不是第一回,有本事你就揍我。”

反正他也沒有這個膽子。

就算有這個膽子,他也下不了手。

趙向零欠個身子,閉目正要繼續假寐,不料肚子咕嘟一聲,出賣了她此刻的狀態。

眼睫微顫,趙向零決定裝睡掩飾過去。

“餓了?”偏偏有人不讓她掩飾。

“你躺兩天,你不會餓!”趙向零理直氣壯,坐起身來,“李愛卿,朕餓了,朕想要吃......”

“只有粥。”李瑞清道。

“什麼?”

“船上只有粥。”

“只有粥?”趙向零看直了眼,她問,“瑞清,船上沒菜了么?”

“有。”

這船雖不大,但兩月伙食供應還是夠的。

“瑞清,你沒錢了么?”

“有。”

雖說自己不富,但躺着吃上十幾年,也是可以的。

“瑞清,廚子休假了么?”

“沒。”

船上三個廚子,就算休假一個也還有兩個能頂。

“那為什麼只有粥?”趙向零哀嚎。要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喝粥了!

李瑞清溫柔看她,輕輕摸摸她的臉:“因為......我不高興,所以你只有粥喝。”

“不要啊!”趙向零趴下,淚流滿面,“瑞清,你這真的是想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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