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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清只看着他,沒有回答。

許布宣又道:“你這人疑點重重,甚是可疑,又窺伺軍國要務,實在可惡。”

他正打算找個由頭壓下李瑞清,不料後者起身作揖:“既然許老爺沒有做生意的誠意,那麼,告辭。”

放下這樣一句話,他竟是真的要走!

這一走,許布宣慌了神。

十萬軟皮,不是說能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他要是真的走了,自己到哪裡去弄?

要是不能做好,他上頭那位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等等!”許布宣叫住了他,“慢着!”

李瑞清頭也沒回,抬腳眼看就要走出門去。

“攔住他!給我攔住他!”許布宣慌了神。

要是這人出了門,他要去哪裡找他?作為織造,他壓根就沒有別的官員那樣大的權利,更不要說越過太守尋人。

守在門口的小廝聞言,忙紛紛交臂構成一堵人牆,擋在李瑞清跟前。

李瑞清這才轉過半個身子,冷哼道:“許老爺這是要做什麼?強買強賣么?”

許布宣起身,慢慢踱了兩三步,恰好走到趙向零的身旁:“司寇大公子,十萬軟皮,砸在手上不怕虧?”

趙向零瞧着他走近自己,悄悄往後頭靠了靠。她不喜歡許布宣身上的味道,總有種說不清楚的雜草氣。

聽見許布宣的威脅,李瑞清道:“砸在手上又如何?就算是一把火燒了,又如何。”

除了許布宣,在場三人都知道李瑞清這句話並不是虛言。十萬軟皮,他確實有想燒就燒的資本。

況且,他的本錢其實早就在司寇黎那裡掙回來了。

“燒了?”許布宣一面震驚,一面不信。他不信一個小小的司寇公子,竟然有這樣大的魄力敢做這樣的舉動。

那可是十萬軟皮,少說也得值上千兩白銀。要是說燒就燒,別說作用,連一聲響都聽不見。

“你可以試試。”李瑞清瞧着攔在自己前頭的小廝,沒有繼續往前走,“比起銀子的損失,自然是性命更加重要。”

許布宣知道,此人已拿捏住了自己的弱點。這批軟皮他非要不可。

“此事同你性命有何干係。”許布宣心中無奈,但臉上仍舊強撐着淡然。

哪怕他知道李瑞清已經看出他的破綻,他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當然有關。”李瑞清這才轉頭,望着許布宣,“我來,是為了尋求一個保證。”

“保證什麼?”

“保證無論你用這批貨物做什麼,都同我連城司寇家沒有半點干係。”

李瑞清太過平靜,實在看不出他有半點撒謊之處。相反,他的平靜讓他看上去踏實又可靠。

趙向零知道,這些都是表象,李瑞清這傢伙,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如何保證?”事到如今,許布宣就算再不願意被牽着走,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個簡單。”李瑞清笑道,“你寫下一封保證書,證明此事是你個人意願,和我們沒有關係。”

聞言,許布宣稍稍有些意動。

小城來的人就是小城來的人。保證書能有什麼用處?不過是騙人的玩意兒。在真正的災禍面前,那一張紙又有什麼用?

於是,他答應得爽快:“好!”

李瑞清追加道:“上頭得有許老爺的私印。”

許布宣沒有多想,命人去取紙筆和印鑒。李瑞清也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了下來。

趙向零瞧着玄音,提防他出手阻攔李瑞清的計劃,誰知後者置若罔聞,竟然比她還要坐得住。

要知道,如果這真的是給司寇蔚的保證,倒還好說,可這偏偏是給左相的證據!

證明自己購下十萬軟皮製作軍甲,無疑是將死罪的證據交到了李瑞清的手裡。

簡簡單單一封保證,就可以直接將整個織造府都打下地獄。

趙向零擰眉。玄音不是來幫許布宣的,看起來,他分明就想要害他。

而且許布宣根本不認識玄音,難道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想都錯了,玄音和趙瞬根本就沒有關係?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趙向零正想着,許布宣已經讓小廝磨墨寫下了這一封保證。

他很聰明,隻字未提十萬軟甲的事情,只是寫司寇同織造向來擁有合作關係,織造府所出的任何事情都同連城司寇無關。

“你看,這樣可好?”許布宣提起宣紙,吹了吹上頭還沒有干透的墨跡。

李瑞清接過,瞧着上頭紅色印章,慢慢將其折成方勝:“如此甚好。”

趙向零瞧着他偽裝出來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低笑。

她一笑,許布宣的眼睛就看了過來。

“我忽想起我還有事,先行一步。”趙向零找了個圓場,迅速離開。

反正戲也已經看過了,瑞清完全可以自己應付,她不需要留下來。

這一場江南之行無比順利,許布宣的罪證簡直拿到的不費吹灰之力。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許布宣完成那十萬甲衣,再迅速給他定罪,然後還得追查出趙瞬的下落,再......

腦後一痛,趙向零擰眉掉頭,瞧見許問渠拿着彈弓對着自己笑。

“呵。”趙向零冷笑一聲,繼續走自己的路。

她還沒有到需要同一個小孩計較的地步。尤這個小孩她還不喜歡。

許問渠見她不搭理自己,小跑跟着她,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真的能打到你。”

趙向零瞥他一眼,走得更快了。

她不想和他說話。打人就打人,還不捨得承認。沒風度,沒膽色。

要是她,打了就打了,難不成還怕誰不成?

“姐姐,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趙向零走得太快,許問渠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快跟不上了。

瞧着他滿臉漲紅還要跟着自己,趙向零終究還是慢了下來,語氣卻仍舊不耐煩:“與你何干?”

反正橫豎自己和他都是仇家,沒什麼好聊。

“我就是問問,姐姐你不想回答我就算了。”許問渠笑眯眯道,“姐姐,你有沒有想吃什麼東西,我可以替你從膳房那裡取。”

說到吃,似乎還真有點餓。

趙向零想起來,自己和玄音周旋了半天,居然連口水都沒有喝。

“沒有,我不吃東西。”她覺得,在這裡還是讓李瑞清給她送吃的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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