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退的人中,不包括同趙向零說話的那個。他身着青衣,一對眸子極亮,盯着趙向零的臉,似乎有種想要將面具扯下來的衝動。但他清楚不能。玲瓏賭場的守衛嚴密到令人髮指,若他動手,先掉下來的沒準不是面具,而是他的手臂。

他打量趙向零,趙向零卻不想打量他。攤手,趙向零道:“銀子。”

簡單,明了。

青衣轉頭,後頭侍從從懷中摸出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了青花。

青花收好,退到一旁。

趙向零這才舉起手中搖盅,隨意晃了兩下。青衣也同時晃動搖盅,眼睛卻盯着趙向零的手不放。

他在擔心趙向零出千。

但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趙向零的手法看上去就像是個從來都沒有拿過骰子的新手,完全沒有她方才表現出來的那般霸氣。

意識到這一點,方才退出去的個別幾人有些動搖。要不要試試運氣,萬一真的能抱美人入懷呢?

兩盅同時落在桌子上,兩雙手同時離桌。趙向零點了點那青衣身後的侍從,笑道:“讓他來開。”

開盅的那一刻,是最好做手腳的時候,趙向零此舉不過是為了避嫌。而青衣也真的讓自己身後的侍從去揭開蓋子。

侍從心翼翼,抬手掀蓋。

兩個六點。侍從在揭開趙向零搖盅的時候,勝負已分。就算青衣能搖出兩個六點,他也贏不了,更何況,兩個六絕不是僅僅憑藉運氣就能有的。

果然,青衣只搖出一個四一個五,差了整整三個點。

他笑笑,嘆了口氣,退後了去。

對方並不是真的遊戲,她確實有本事,與其浪費一百兩銀子,不如讓其他更有能耐的人來。

“還有沒有人?”趙向零懶懶道。

她一隻手撐在桌上,另一隻手蓋在搖盅上,衣服順着動作貼緊皮膚,側腰曲線半露,叫眾人幾乎挪不開眼。瞧着那腰身,才明白為何有人會用蛇來形容美人。

紅唇微啟,正如蛇信吞吐,縱然是劇毒在齒,也有叫人相竟折腰之能。

眾人躊躇間,外頭忽然有動亂聲傳來,一人被丟進來,痛苦呻吟聲轉移了眾人的視線。

紅衣拂動,青絲揚起,來者銀面覆臉,擋不住他的絕代風華。

二樓,孫無念捏緊椅臂幾乎要站起,但還是忍了回去。

“原來如此。”孫無念低聲道。原來向零將事情做絕,就是為了逼他出來。

看見來者,趙向零的眼睛騰然亮了起來。

來得倒挺快,比自己想象中的快多了。

紅衣穩步,朝趙向零走來,無一人敢攔,甚至眾人紛紛退後,讓出一條道來。他目光如炬,眼中光芒細碎,眼底印着的是趙向零的一襲紅衣,和同她笑容一致的張牙舞爪的紅珊瑚。

趙向零轉了個身,望着李瑞清低低笑了兩聲:“這位朋友好不懂規矩,你這是要硬闖么?”

“和我回去!”李瑞清似乎已經氣到了極致。

而趙向零要的,就是這樣的極致。

“這裡是玲瓏賭場,一切都要按照這裡的規矩來。”趙向零淺淺笑道,兩指從玉盤中夾起一隻骰子,隨手扔了出去。

殺意彌散,這看似隨意丟出去的一顆骰子竟然如利刃一般割開空氣,直撲向李瑞清門面。要是被打着一下,死不死不知道,但見血是一定的。

李瑞清抬手,紅袖輕拂,骰子承受不住兩種壓力,頓時化作齏粉,散落在地。再揮手,就連齏粉也沒能剩下。

“看來,我不得不排隊。”他轉過頭,看向正在等着和趙向零賭局的人,眼中殺意壓根就沒打算掩飾。

方才骰子給旁人的震撼實在太大,銳利眼神一過,沒人能站得住。於是乎,眾人紛紛抱着搖盅離開,不敢再加入這場戰局。唯有方才已經交過銀子的一個人被趙向零拽着,逃跑不得。

那人匆匆搖了兩下骰子,擱在桌上就跑,也不敢看最後的結局。美人和命,當然是命比較重要。

場中,唯有趙向零一人還笑得出來。她兩手捧着骰子,輕輕搖晃,甚至還低低哼着歌:

“擲一顆骰子分兩家猜~”

“這裡的規矩怕你不明白~”

“看大看揭蓋手最好放開~”

“不然我就揭下你的頭蓋來!”

音甫落,趙向零重重將搖盅拍在桌上,發出一聲巨響,搖盅應聲四分五裂,將周圍旁觀的人盡數拍開。

然而搖盅里的兩顆玲瓏骰子卻安然無恙。兩顆骰子骨碌碌地在桌上旋轉,然後毫無懸念的雙雙停在了六點。

同先前一樣,趙向零贏的輕鬆。

人群中傳來喝彩。

要知道,能搖出六點不算什麼本事,但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讓骰子停在六點,就絕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如果方才的驚訝僅僅來自於容貌的話,那麼現在還夾雜着對賭技的認可。

趙向零笑,抱拳朝周圍轉了轉身子:“承讓,承讓。”

“那麼,該我了。”轟走了若干人等的李瑞清靜靜看着她,眼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大的火氣。

難不成他不生氣了?趙向零眨眨眼。不對,這不可能,這件事大抵已經觸及到了他的底線,若他不生氣,才是真真有鬼。

都說哀極反笑,所以氣狠了是不是也能平靜下來?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就是如此?

“這位朋友,咱們玲瓏賭場的規矩呢,你清不清楚,要不要我親自教一教你呀?”趙向零笑。她坐在賭桌上,稍傾身子,抬手揚起李瑞清的臉。

李瑞清轉頭給金言使了個眼色,順帶着避開了趙向零妄圖在他臉上作亂的手。

這幕,叫底下看熱鬧的人躁動不已,彷彿趙向零挑逗的不是李瑞清,而是他們自己:“姑娘,再來一個。”

“姑娘,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可別看着人家公子俊俏,就誠心放水啦。”

“放水要不得,放水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