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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呵,憤怒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上前兩步,趙向零彎身伸出手:“愛卿,地上涼。”

李瑞清抬頭,眸中雲霧翻湧。他看着趙向零的臉,忽覺心中平靜許多。

扶着她的手站起身,他伸手,環住趙向零纖腰,不顧眾人目光,將她攬入懷中。

垂手,將頭放在她肩上,輕聲:“向零,讓我抱一會。”

趙向零感覺到無數目光刺來,卻只是淡淡站着,沒有拒絕。

她知道,李瑞清現在應該很難過。

不是因為被冤枉,而是王叄死了。並且是這樣窩囊的死法,並且是因為他。

李瑞清在她耳側,輕笑:“向零,你來得真快。”

閉目,掩去眸間神色,李瑞清話語里的哽滯卻能聽得清清楚楚。

趙向零站正,由着他蹭在自己肩頭,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朕怎麼能叫朕的左相受委屈?即使要受,也只能在朕這裡討。”

李瑞清笑:“向零,你的龍袍真扎臉。”

趙向零一怔,忽慰然輕輕搖頭:“瑞清,皇權即是黃泉,我很高興,你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

李瑞清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抱着趙向零,感覺從她那邊傳來的溫暖,覺得自己終於得以喘息。

咳咳。門外有人在咳,打破了這一寧靜。

每個人看向來者的目光都不大一樣。

有尊敬,有恐懼,有懼怕,或者乾脆都有。

方舟站在門口,將所有的人情緒一覽眼底。看到李瑞清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玩味。

李瑞清放手,轉眸看向他,稍稍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方舟頷首,對趙向零行禮道:“陛下。”

“不必多禮。”趙向零抬手,命他起身,“此處情境想來你已經清楚,不用朕多說。”

方舟躬身:“臣已聽聞,覺得此案頗有古怪之處,還請陛下允臣近前查看。”

他的身旁跟着一個小廝,明眼人一眼就能瞧穿那是個穿着小廝衣裳的女子。

但無人敢提及,那小廝不是別人,正是方舟的結髮之妻,名曰龐凝,據說是方舟從某個垃圾堆里刨出來的小乞丐。

她喜歡扮作男裝跟在方舟身邊,有小方舟之稱。

方舟進屋,她便跟着進屋,一邊走,一邊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問方舟道:“這案子還有什麼可查的?明擺着此處只有左相一人,身上染血,不是他還能有誰?”

方舟狀似呵斥她道:“身上染血就是兇手,那此處沾染血跡者共有三人,左相,王堯,皇上,豈不個個都有嫌疑?”

趙向零知他二人是在給李瑞清解圍,高聲:“方愛卿,照你所言,朕也該關起來審一審?”

方舟轉頭,拜道:“不敢不敢,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怎能妄下定論?”

這話,分明就是說給眾人聽的。

王堯臉色陡然變白,他看這方舟同李瑞清私交甚好,別說不是左相下的手,沒準就是他下的手,方舟也能給他掩飾過去!

該死!這左相分明就不怎麼同旁人往來,為何誰都向著他!

在屋中打量幾圈,方舟才回身,對趙向零復命道:“陛下,案頭有兩杯茶水,的確當時屋中有兩個人。右相的茶水中有安眠成分,雙手有被縛住的痕迹,可見時辰不短。”

“繼續。”趙向零道。

“屋內壁櫥層內有血跡,殺人者在殺害右相後,躲在壁櫥里。”方舟道,“經當事人王堯的說法,他在發覺不對後就立刻趕來,發現左相執刀殺害右相的說法不符,所以臣以為,殺人者在殺害右相後,躲在壁櫥中,等到混亂之時再乘亂逃出王府。”

趙向零點頭,頗為贊同:“來人,全城封鎖戒嚴,搜查可疑人員。”

方舟道:“微臣建議,主要尋找身上有血點的嫌疑人。”

他說著,看向了王堯。

與李瑞清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跡不同,王堯雖然刻意將血跡抹上了衣服,但還是能從他袖口,領口瞧見一點點噴射上去的血點。

那血點是不可能蹭上去的,只有飛濺,才能做到這一點。

在場的都是人精,現場保持得相對完好,怎麼可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算那些丫鬟小廝不明白,聽得方舟的話也逐漸相信殺死自家老爺的人,不會是左相。

趙向零要的,也只是這一點。

她道:“既然左相已經沒有嫌疑,就先行離開此處。來人,擺駕,回宮。”

方舟也未留下,命人將右相屍身處理好後,將場上所有的證據打包,跟在了趙向零的後頭。

鑾駕上,眾人慢悠悠地走着,趙向零側身,瞧着站在外頭的方舟,低聲道:“據朕所知,方卿你的宅子距離王府,大約要行半個時辰的功夫。”

而現在,別說半個時辰,半刻鐘的功夫他就已經到了王府上。

若說不是早有預謀,趙向零是不會相信的。

方舟垂眸,低低一笑:“果然瞞不過陛下,這件事,陛下還是問左相為好。”

李瑞清已經換好衣服,清理好面上血漬。他神態如往常並無兩樣,只是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瑞清。”趙向零轉頭,勾手示意他上鑾駕。

李瑞清抬眸看她一眼,瞧見她面上的笑意,明白她刻意想要逗自己開心。

他不忍拂趙向零的好意,伸手拉住她的手,一躍上了鑾駕。

“喚我做什麼。”李瑞清稍彎腰,低頭看着趙向零道。

鑾駕不高,他站不直身子。

“坐下坐下。”趙向零拉着他,坐在自己身旁,外頭的方舟看直了眼睛。

他身邊那位偽裝的小廝低聲:“出格,太出格。”

這皇上的鑾駕可是能隨意亂坐的?更不要說他竟坐在皇帝右側。此乃大不敬,是要殺頭的!

“少說兩句。”方舟低聲,敲了敲那小廝的腦袋。

趙向零聽得見,卻沒有放在心上。對她來說,所有人的流言早已沒了殺傷力。

不過她怕李瑞清接受不了。

他素來都是被讚譽的對象,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詆毀?說是天翻地覆也不為過。

“瑞清?”趙向零歪頭,“我有些餓,要不我們回去再吃點東西?”

李瑞清看着她,輕輕揉揉她發頂,卻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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