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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零道:“所以本應該是孫家和陳家自己辦的婚宴,交給了瑞清?”

她語氣不咸不淡,屬木聽不出更深層次的意思。

他只得應道:“倒也不是都交給了主子,只是有些事情主子經手而已。”

經手?趙向零心中嘀咕,陳家孫家能人門客都不少,一個婚宴為何要勞煩瑞清出手?

事事都讓瑞清去辦,這還得了?

那她南國左相的事情誰去辦?

不行,這太不像話了。

趙向零微笑,對屬木道:“你應該知道你主子現在在哪裡罷?”

屬木背後一涼:“知,知道......”

“帶我去?”趙向零雖是疑問,卻沒有半點徵求同意的意思。

屬木後頸一緊,忙點頭:“好好好。”

主子,您自求多福吧!

趙向零跟着屬木,倒沒有出左相府,而是來到一座假山前。

屬木將假山上頭一塊凸起的石頭扳下來,按在假山上一處不平地,以掌心發力將其拍入山石之中,繼而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周遭守在此處的影衛冒出來瞧了一眼,見是屬木,行了一禮後再默默退下。

這樣大的動靜,根本沒有辦法偷偷潛入,從源頭上杜絕了有人能悄無聲息地進入密道。

聲響過後,很快就有一道暗門出現,下頭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趙向零跟着屬木走進,慢慢眼前才適應光線。

這是一條很長的隧道,旁邊嵌着一臂厚的青石板,上頭很乾凈,沒有青苔和水漬。

腳下沒有台階,只有不斷向下彎的青石板,不陡,卻因上頭的潮濕有些滑。

“陛下您慢些。”屬木道,“下頭比此處更潮濕,可能腳下會溜,您多注意。”

“嗯。”趙向零應道,四顧周遭,發現除了這一個通道,這裡還有其他的通道向外頭延展。

“這些通道通向城外?”趙向零問道。她瞧着這些通道指的方向,不是在京城內部。

屬木並不避諱:“是,我們平日就從這裡出城,會更快一些。”

也就是說,這是暗影閣同左相府之間的情報處理通道。

趙向零點頭。她大抵明白為何李瑞清總能第一個得到京城內外的消息。

再往下走了大約數百步,趙向才瞧見這個地方的盡頭。

更開闊,也更黑。

下頭有一扇厚重的青銅門,上頭雕刻的是無數樹梨花,每一朵皆不相同,且證明了此地的歸屬者。

瞧着屬木摸索着去開那扇大門,趙向零搖頭:“為何不點燭?”

屬木笑:“陛下有所不知,這裡離地面太遠,空氣難以下來,縱然暗道交錯,但也僅僅夠人的呼吸而已。要是點上蠟燭,恐怕下頭就不能待人了。”

趙向零恍然,沒有再問。

說話間,屬木也將門推開,請趙向零走進去。

她原本以為裡頭的樣子應當會和外頭一樣,都是漆黑一片,卻不料裡頭明亮如白晝,刺得人睜不開眼。

下意識將手擋在眼前,趙向零眯眼朝裡頭看,發現這亮光都是從嵌在牆壁上頭,大約鵝蛋那樣大小的夜明珠里散出來的。

趙向零抿唇,覺得這也太奢侈了些。

雖說她聽聞始皇帝以明珠照明,可她還是第一回瞧見真的有人這樣做。

這樣大小的夜明珠,別說珍稀程度,她都沒有見過。

屬木瞧着她掃過壁上那夜明珠,低聲:“那是前些年有人讓閣主夫人瞧病的診費,閣主夫人送了幾顆給主子,主子順手讓人嵌在了這裡。”

順手......

趙向零輕咳兩聲,覺得‘順手’這兩個詞用的實在叫人難以形容。

明珠蒙塵,大抵就是這樣。

“主子就在這裡頭。”屬木道,“不過這裡涉及機密,我不好再進去,陛下您自己去尋他?”

屬木立在門口,果沒有再進一步的意思。

屬木是李瑞清的心腹,可以說這世上李瑞清最信任的屬下就是他。如果屬木都不能進這間屋子......

“我可以直接進去?”趙向零有些懷疑,自己就這樣直接進去會不會被轟出來。

生氣的李瑞清,還是很可怕的。

“可以。”屬木回答的沒有半點猶豫。

趙向零便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裡頭很整潔,大約屋子在地下,又同外頭封閉,竟也沒有什麼灰塵。

巨大的石刻書架堆着,上頭全是整齊的,大約一個巴掌那麼大的紙片情報。它們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按照時間擺在書架之上。

書架上有分類,以地點排開,分成南國三十三個郡縣,又表明時間,擺在一處。

粗粗看過去,趙向零驚嘆此處情報複雜,也驚嘆此處設置簡單。

石壁被開鑿出來,還有許多地方空着,但單是被擺滿的地方,就已經比得上南國最大藏書閣的收藏。

這樣的情報所,堪稱恐怖。

除卻這些石架,此處沒有別的障礙物,趙向零繞過他們,很快就瞧見了李瑞清所在的位置。

他跪坐在石桌之前,低頭整理桌上文件,似是沒有注意到趙向零進來。

趙向零躡手躡腳在他身旁坐下,瞧着他落下‘陳北詞’三個字。她還想再看,李瑞清卻抬頭問她:“屬木帶你過來的?”

“嗯。”趙向零應。這件事沒有什麼好瞞着他,李瑞清瞧見她就會知道她是怎麼進來的。

“有事尋我?”李瑞清又問,埋頭下去繼續寫他的東西。

通常來說,他在做正事的時候極少會被干擾。

趙向零點頭:“我聽聞無念同子涵的婚事是你在籌備?”

李瑞清瞧着紙上字跡,笑道:“怎麼會?此事當然是孫家着重,再者還有陳北詞監督,哪裡輪得到我?”

“你沒有摻和?”趙向零伏在桌上,笑問道。

李瑞清瞧她一眼:“又是屬木和你說的?”

外間,屬木默默打了個噴嚏。

趙向零點頭:“他也只和我提了一嘴。”

“我只是幫着穩定下頭的心思。”李瑞清道,“你知道,有許多人不想看到這場聯姻。”

如今孫家和陳家本來就獨大,再加上一場聯姻,京城裡還有誰能與之媲美?

所以,不希望看見這兩件聯姻的,不是少部分,而是大多數。

“那趙瞬呢?”趙向零開門見山,“趙瞬是不是也不想看見?”

李瑞清筆下墨水滴落,在雪白宣紙上暈出一道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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