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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趙韶和孫衍這邊的氣憤不同,趙向零那處的氣氛,卻活躍的很。

陳子涵替趙向零沏茶,默默給她奉上。

趙向零說的眉飛色舞,覺得有趣的緊:“你不知道,我嚇你家那個混小子的時候,他竟然也不覺得害怕,跪得筆直。”

“都是家裡慣得。”陳子涵微微笑道,“他從小膽子就大,況且他見陛下的次數,恐怕比某些官員還多些。”

趙向零出宮就必定會往孫府來,而陳子涵有時也會帶着孫衍進宮去。

“這孩子倒是不錯的。”趙向零撐着下巴,轉頭看向陳子涵,“只是可惜,你和無念就只有這一個孩子。”

陳子涵垂眸,抿唇道:“陛下,有件事我還未來得及同你說。”

趙向零應:“嗯?”

“我......有喜了。”陳子涵道,頗有些難為情。

“可讓大夫瞧過?”趙向零笑着看向她肚子,覺得這是件好事。

“嗯。”陳子涵面色薄紅,“已有三月,只是沒穩胎,就沒讓人報喜。”

“我前些時候還覺得可惜,孫衍過繼給陳老,撐住陳家眾人又不服,在孫家雖然得寵,可究竟是過繼在陳老名下。所以細細想來,他倒不好掌權,待到年歲大了,身份頗為尷尬。”

聽趙向零提起這些,陳子涵也嘆氣:“是啊,這孩子的處境現在是優渥,等到陳家和孫家須得分開之時,就要生出許多是非。”

身份不明,是一件極其不妥的事情。

原本孫衍都已經送去給了陳家,只是陳子涵和孫無念一直遲遲無所出,才不得已讓孫衍回來,暫且撐在孫家二房門下。

但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我此次前來,是同你商量一件事的。”趙向零壓低聲音,“這件事還得徵求你的同意,不然多說也沒有太大意義。”

陳子涵笑:“陛下幾時也同我這樣生疏?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趙向零便笑:“我方才從你小子門前路過,瞧見我家那混閨女也在那裡。”

“聽下人說,阿隨哭了好一會。”陳子涵想想,還是問道,“她可是受了什麼委屈?可是衍招惹她哭了?”

“不曾有這種事。”趙向零笑,“你怎生弄得我好似興師問罪似的?放心好了,我沒有責備他們的意思。”

陳子涵也不覺得趙向零真的會問罪。她笑:“那陛下為何忽然提起這件事?每次阿隨來府上,陛下您心中可再清楚不過。”

趙韶是趙向零的命根子,她的安全就從來沒有馬虎過。

“他們倒是玩得很好。”趙向零道,“所以我方才同衍小子說了,讓他去宮中陪阿隨習治國。”

陳子涵一聽,面色一變,起身:“陛下,此事斷然不可開玩笑。”

治國,乃是太子的課程,哪裡輪的上孫衍去聽?

這是大不敬,要是旁人知曉,恐怕要生出不少是非。

“不是玩笑。”趙向零道,“我認真的。”

“陛下你的意思......莫不是希望衍陪着阿隨?”陳子涵試探問道。

“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趙向零笑,“總不能瞎點鴛鴦譜。不過讓他去宮中當伴讀,倒是真心的。”

“這倒也挺好。”陳子涵沒有反對趙向零的意思,“橫豎衍也不能在朝堂上立足,陳家孫家兩方爭取,日後必然引起矛盾,要是陪在太子身邊,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這件事等無念回來,再定罷。”趙向零笑道。

孫無念去國子監,現在還沒有回來。想來聽說趙向零來孫府,他是定會趕回來的。

“好。”陳子涵答道,“不過陛下,您莫非真的想讓衍太子夫?他們年歲會不會......”

太小了些?

畢竟兩個孩子還未開化,所有事情都不明白,這樣貿然主張,要是以後有什麼問題,怕是難辦的很。

“是,所以我想想還是決定不公布為好。”趙向零道,“讓他們磨合著,瞧瞧會不會好些,若不好,再另作打算。”

畢竟你不情我不願,何必強行湊在一處?

“既然陛下這樣考慮,那子涵也沒有什麼憂慮。”陳子涵笑,端着手邊茶盞,卻沒有喝水。

她笑吟吟看着趙向零喝,又擱下杯子往趙向零杯中添茶。

“關鍵是,今日我瞧見他們,便想起了瑞清。”趙向零的神色,忽然垮了下去。

她眼中很乾,沒有眼淚。

“陛下。”陳子涵勸慰道,“已經過去了這樣久。”

該忘的,也該忘記了。

人總是要學着往前看,不然總會活着很累。

“沒事。”趙向零撐開笑臉,“就是瞧見他們,想到我和瑞清小時候也是如此。不過我比阿隨更凶一些,沒少給瑞清帶來麻煩。”

瞧她開始回憶,陳子涵張口想要打斷她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處開始打斷。

“所以,我希望孩子不要走我們的老路。”趙向零笑道,“如今南國穩定,就算現在我撒手人寰,交到阿隨的手中,也能正常下去。”

“陛下!”陳子涵痛心,“您怎麼又說這樣的喪氣話?”

這些年她聽了許多,卻仍舊覺得不習慣。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趙向零平靜道,“再正常不過,又哪裡來的喪氣?”

陳子涵向來爭辯不過趙向零,只得沉默,看着小壺中滾燙的熱水,給自己暖了一杯,

“子涵,你莫要再泡茶。”趙向零笑,“我一個人也喝不下這樣多,你自己又不能喝。”

“陛下,如果提起左相大人您心裡頭難過,就盡量少提起。”陳子涵仍舊笑道,“不然您容易氣壞身子,我和無念都會覺得很難過。”

“掐指一算,已經十年了。”趙向零道,扭頭看向窗外。

當初那番場景,定不是什麼好現象。趙向零想起來,只覺得身上有些寒。

消失了十年的,不止李瑞清,還有趙向晚。

趙向零明白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無盡的等待。

“我在等他回來。”趙向零笑,“等到梨花開放的季節,瑞清就會回來的。”

她臉上傻傻的笑容,叫陳子涵看着心中難受。

她道:“陛下,要是他能回來,早就該回來了。”

“但是我知道,他會回來。”趙向零沒有因為陳子涵的話而感到打擊,她笑,“那便等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