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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清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既然他答應趙向零會保護他,他就定會有他自己的辦法。

李瑞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參與科舉。

他喜歡看書,卻從來不喜八股文,也不喜歡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

事實上,他從前所涉獵的東西,從來都不是為了入仕而準備。

甚至李瑞清討厭入仕,於對八股文算得上深痛惡極。

但他還是準備了,第一年便中了秀才。

不過,並沒有人替他慶賀。

夏溶月是素來反對他科舉的。在她眼中,科舉倒不如安安穩穩經營劍影閣的葯坊。

畢竟她只有這一個兒子,所有的東西都將要交給他。

而李落,從來沒有明確表達過他的態度。似乎李瑞清去不去科舉,都於他而言無關僅要。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第二次的州試,李瑞清落榜了。

世上沒有徹頭徹尾的天才,所有的努力都需要加倍的汗水獲得。更何況,世上最不稀有的也是天才。

縱然失利,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李瑞清仍舊打算堅持下去。

他需要入仕,他需要有足矣護住趙向零,護住南國公主的力量。

然而,在他終於通過州試,到達殿試的時候,趙向零成為了太子。

趙向晚的逃跑,帶給趙向零無比尷尬的地位。

她原本只是公主,一舉變成太子,起初還沒有人相信。

但皇帝的一紙詔書,無疑向天下人證明,這件事是真的,趙向零成為了南國歷史上年級最小的女皇帝。

於是趙向零便成為了被人攻擊的對象。

有人說她品德不端,有人說她無理取鬧。有人說她時常胡思亂想,總而言之,沒有人說她一句好話。

彷彿趙向零這個人就半點優點也無。

李瑞清看着外頭光景,心神慚愧,那個時候,李瑞清才是一個小小的官吏。

一個官吏,如何保護太子?如何能保護太子?

於是幾年時間,李瑞清從小官吏,一舉成為了南國備受推崇的左相。

而趙向零,也成為了南國真正的主人。

李瑞清成為左相,用盡一些法子讓趙向零變得更好,甚至不惜在朝堂上同她大吵,只為了不想要停久了,要有人多說他的閑話。

可後來他發現,趙向零不需要。

她不需要這些,她最需要的就是在門口稍微坐一會,給她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趙向零的不開心,李瑞清一直都沒有錯過。

雖然自己保護了她,但她卻並不快樂。

瘋癲之下,藏着的又是怎樣一顆脆弱的心?

李瑞清捫心自問,卻嗅不到自己的惡。

他想,他從來沒有犯過什麼錯誤,這回,就跟着她別動吧。

所以,他進了宮。

趙向零花費了心思,確實能夠哄騙得了別人,但是哄騙不了李瑞清。

因為後者太過了解趙向零的思緒,知道她一定會這樣動手。

所以半推半就着,李瑞清就進了皇宮。

不過事情,似乎都脫離了李瑞清的掌控。

他一次次被趙向零捉弄,一次次被她懷疑。贏這一場,實在累得很。

好在,這些都已經熬過去了。他已經有了新天地,而趙向零已經成為了他的妻。

李瑞清想,他的這一世,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瑞清!”趙向零歪頭,看向李瑞清。

後者回神,微微對她一笑:“怎麼?想回去?”

趙向零猛地搖頭:“只是,我覺得是時候讓阿隨登基了。”

“阿隨從來沒有受到過挫折。”李瑞清不禁有些擔憂,“讓她直接登基,恐怕還有許多東西處理不過來。”

畢竟她還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要是趙向零直接將權利下放給她,恐怕她撐不起來這一整個國家。”

“沒事的。趙向零笑道,“我會讓爹娘從旁輔佐。他們已經玩夠了,該輪到我去歇一歇。”

趙向零的爹娘,也曾是皇帝,對於治國之術,沒有人比他們教授更加合適。

“我打算退位,讓阿隨繼承皇位,詔書我已經寫好,你可以去瞧一瞧。”

李瑞清笑道:“好。”

他沒有再反對這件事,既然趙向零已經決定好,那麼再說,就沒了意義。

轉念,她又道:“如此說來,那咱們就可以逍遙自在的到處去走一走。”

“嗯。”李瑞清笑着應道。

從心底來說,他倒也覺得逍遙自在沒有什麼不好。事實上,他也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趙向零的退位,就在這短短几句話中落下帷幕。第二日,趙向零就以太子已年長,十日後登基,她退居成為太上皇,開始預備頤養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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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某年某日秋,碧水印藍天,青山綠酒壺,趙向零仰卧在小船之上,眯眼瞧着廣闊的天空。

她身上着一件再簡單不過的水藍純色袍子,頭髮只簡簡單單用髮帶綁着。洋洋洒洒撲在船上,像是蔓延在船上的海草,微微捲曲。

側頭,她瞧見李瑞清側坐在船頭,正望着她噙着淺淺笑意。

沒有人划船,船上唯有他二人。

小船順水而行,飄向何方,就將去往何處。

趙向零笑,啟唇想要高歌一曲,卻總覺得這一張口,就要破壞了現在極好的氛圍。

她想了再想,終究還是沒有唱出聲。

李瑞清按着琴弦,淙淙樂聲曼曼而出,輕淺淡然,不復從前朝堂之上的紛爭,更不存世間煩憂。

世人聽之忘俗,鳥雀聞之齊鳴,似附和,似追隨。

兩人相顧無言,對視一笑,又盡在不言之中。

世間再好不過的情感,恐怕也只是如此。

更遠處,一艘大船之上,一襲明黃色龍袍耀目。

她站在欄杆前許久,望着遠方小船景象,不覺同樣噙起淡淡笑容。

“阿隨。”有人問她,“你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龍袍搖頭卻笑:“何必打擾他們的清閑。今日不過偶遇,若再興師動眾,就是朕的罪過。”

雖這樣說,眼底卻閃爍着別樣的光彩。

那人便笑,低聲湊到她耳邊:“既如此,那今夜我們喬裝打扮,前去看看?”

龍袍同樣回以低聲:“孫衍,你總最懂我心意。”

二人十指緊扣,並立在一處。

水天相接,秋意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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