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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為人的艾爾文也不指望不勞而獲這種好事,但是門先開了,那個小孩的臉陡然出現在艾爾文面前,兩人忽然相視,表情都頗為驚愕。

一時間,大家都愣住了,沒有說話。

隨後,小男孩轉身就跑,回頭中,稚嫩的臉露出一抹獰笑,怨毒的眼神在艾爾文和翁斯洛之間掃來掃去。

忽然間,艾爾文覺得不對,騷亂的方向是從塔樓向他們這邊而且其中夾雜着整齊的跑動和兵器盔甲的碰撞,是塔樓的守備軍出動了。

艾爾文正想着,樓下有人聲若洪鐘地喊了一聲:“圍起來!一個也別放跑了!”

起初外面的混亂並未影響到樓里,大家只是驚訝了一下該繼續的還在繼續,畢竟這時候,交戰還在繼續,兵丁增援、布防,跑來跑去的調動實在太正常不過了,直到那句“圍起來!一個都別跑了!”客商們瞬間變了臉色,所有人的心逗瞬間向下一沉:最終還是陷進叛亂的旋渦了。

他們疑惑而驚慌,左顧右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是被亂民包圍,他們還能猜測出來,可是被騎士團包圍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小孩喊了一聲:“他們在這裡!”

人們的目光便齊齊聚焦過來。

大批兵丁湧入,劍盾如牆,長劍如林,下樓的的路被遮斷,客商們都被這陣勢嚇壞了,紛紛擠到兩側退避。

“鎮討騎士出動了……”

“那是誰啊?”

“翁斯洛?庫德。”

“不是他,另外幾個,似乎不是城裡人……”

不是城裡人!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竊竊私語之後,人人自危,看過來的目光複雜之中帶着恐懼。

他們大多是島外人,如無根浮萍,誰執掌黑寶石城就隨着誰劃定出來的航道漂流,唯圖一個人財兩全而已。

此時,一方面覺得艾爾文等人的出現連累了他們會遭到領主士兵的追究,心中便存有恨意,酒樓老闆尤其忐忑,這事一個處理不好,便會背上干係被敲一筆,甚至背上通敵的罪名……簡直不敢往下想。

而另一方面,他們又擔心起義軍的觸角伸過來了,大隊人馬應該很快就會殺過來,情況會進一步惡化,這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最忌諱貿然下骰子,酒樓的夥計老闆和幾位商人以及護衛紛紛抱緊懷裡兵器朝後退,生怕被逼着選邊站。

一員全副武裝的大將當先站立,身材魁梧,胸甲描繪的黑龍張牙舞爪作勢欲撲,刺眼般醒目,眼神咄咄逼人,這是在海妖戰場上真正拼殺過的一名悍將,渾身散發暴戾氣息,彷彿一隻隨時會撲到人的凶獸。

“那是鎮魔騎士道格萊斯男爵,擊殺擊傷過十一頭海妖,十分厲害。”翁斯洛臉色煞白,腦袋死死地低着,作為奴隸兼嚮導十分稱職的替主人小聲介紹。

大多數領地的軍隊分兩支,一支隸屬領主,是領主的私兵,而另外一支則號稱國王的鎮討騎士團,駐紮各地就是為了討伐魔獸,也有一些中央軍團駐紮各地暗中鎮壓領主的味道。

銀沙領就是領地之中的那種少數,領地只有艾爾文只有一隻十八人的私人衛隊,沒有所謂的國王的鎮壓領主討伐魔獸的鎮討騎士。

黑寶石領地這支鎮塔騎士團也是異類,國王對這座小島的最大貢獻僅僅就是賜予象徵國王威權的一桿黑龍旗幟和胸甲刻繪黑龍標誌的許可而已,兵馬錢糧甚至水閘和兩做塔都是克里斯領主自己徵召和新建的,騎士團之首的道格萊斯男爵也是克里斯從博望領帶來的親信,說白了,騎士團是打着國王的旗號的克里斯的私兵。

因為這座小島孤懸海外,也在國王的視線之外,不然也不會給無功的克里斯撿了便宜——實際上也不是便宜,縱然克里斯不是家中第一順位繼承人,但是以他在家族中的位置,在法羅蘭的大地上分到一塊領民過萬,土地肥沃的領地還是可以,對他來說,這個萬人的貧瘠小島也是一根雞肋。

所以,道格萊斯男爵跟領主以及鎮塔騎士團與領主私兵之間不像其他領那樣各行其是,他們兩者的關係休戚與共,自然也十分在意黑寶石城安危。

艾爾文“嗯”了一聲,輕輕點頭道:“英雄騎士。”

所謂騎士就是騎壓魔獸頭的戰士,鎮壓魔獸作亂,抵抗獸人入侵是為本分。

當艾爾文說喬戈是近海遊獵者,經常出海消滅魔獸的時候,就有低人一頭的感覺,此時,見到這位有過或傷或殺十一頭海妖戰績,馬上便肅然起敬,保城為民的英雄騎士,海妖流的血都是他身上的榮傲。

這也是艾爾文及其騎士衛隊的必然之路,但現在還沒開始,整整一支十八人的騎士衛隊才滅殺一頭魔牛和七匹魔狼的戰績有些不夠看。

當然,艾爾文和他的衛隊剛剛進入銀沙領,即便要剿殺魔獸也需要先站穩腳跟。

只能說道格萊斯男爵比他入行早許多,作為鎮塔騎士比其他騎士接觸海妖的機會大大增多,塔上又有殺傷力巨大的矛弩,立下功勛不是難事,但是擊敗十一頭海妖的赫赫戰功,一樣很讓人動容。

他立功受獎,有爵位在身,這時目光如炬迫人的氣勢壓來,許多人便有些抬不起頭來了。

男爵朝這邊看過來,與另外因為是國王血脈無功而受封的艾爾文男爵對視幾秒,眼中有獵物掉進陷阱里,看你往哪跑的得意。

出於敬意,艾爾文右拳捶胸,朝英雄騎士施了一個騎士禮。

道格萊斯男爵冷哼一聲,斜眼睥睨艾爾文一眼,屬下搬來凳子,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大廳中央,掃視在場諸人道:“打擾各位用餐的雅興,還請見諒,鎮塔騎士本不應出動,但此樓距離太近……就當是海妖來犯,我等保境安民,給各位帶來不便,還請各位見諒。”

說著,轉過身爵士的目光看向艾爾文等人。

一聽說此時與自己無涉,大廳里的眾人連點頭哈腰,聲音怯怯地表示“哪裡哪裡”,“不會不會”。

道格萊斯擺手讓他們安靜下來,手指艾爾文繼續道:“這兩人暗中售糧於匪類,近日就由本男爵擒拿歸案,來日與落網的各匪首一起,聽候領主發落。”

男爵話語鏗鏘,擲地有聲,老闆商人本來都噤若寒蟬,唯唯諾諾不願接話,一聽爵士將他們的干係都撇清了,立馬齊齊彎腰低頭小碎步朝本就靠近的牆面後移了幾步。

道格萊斯男爵聲音訝異彷彿剛剛看見熟人一樣,親切地道:“翁斯洛也在呀……”隨即冷笑一聲,“庫德家族最近長進了,買賣越做越大,居然參與造反!”

小貴族不敢接話,死死地低着頭,額頭一層細密的冷汗,腦袋卻是懵懵的,被這位鎮塔騎士逮個正着,庫德家族的命運很可能就只能全壓在起義軍那邊了,但是,這個未來實在是不敢期望啊。

艾爾文笑了笑道:“道格萊斯男爵,說我們暗中售糧於匪,可有證據,要知道,現在滿城上下人心惶惶的,這大帽子一扣……還怎麼出門啊?”

道格萊斯男爵大手一推,小男孩衝到二人中間,道:“親眼所見的人證在此。”

艾爾文微笑道:“小朋友不要亂說話,你說你親眼看到的,豈不是你也在碼頭上,那麼遠的距離,你是怎麼做到城門一開就跑進城裡來的,還是說……你也是匪類!”

“啊?你胡說,我跟起義軍,不,跟亂匪沒有任何關係。”

“小兄弟,你是認錯人了還是接着亂軍入城,趁機渾水摸魚,報復貴族、冤枉好人啊?”

小雞仔看到大黃鼠狼露出一個拜年式的微笑,禁不住心裡發毛,後退幾步縮到騎士後面手指艾爾文道:“你,你,你……血口噴人!”

“我跟他有仇。”翁斯洛撈到了救命稻草,壯着膽子,指了指小男孩道,“跟他的姐姐呀,父母呀有些瓜葛,就是貴族跟賤民和奴隸那些瑣碎小事……”

翁斯洛這樣一說在場的人都能理解,那些日常尋歡作樂的行徑,平時權當是貴族間荒唐的小談,不值一提,這時候卻很要命。

男爵皺着眉頭,目光陰沉不定。平心而論,翁斯洛僅僅是個小貴族,黑寶石城中富族子弟雲集,溫斯洛在這群人中間只算是比較出色的翹楚,庫德家族卻是城中一等一的豪族,豪門繼承人的身份,誰也不能輕視。

艾爾文見氣氛稍微緩和下來,馬上悠悠地補上一刀:“說不定是起義軍的調虎離山之計……”

男爵驀然一驚,站起身來便要離開,小男孩着急了,撲上來抱着道格萊斯的大腿,帶着哭腔道:“不,不,大人,不要聽他的,他們都是壞蛋。”

男爵反身盯着艾爾文冷冷地道:“我覺得這孩子說的有道理,你怎麼看都不像好人,不然這孩子為什麼不告別人非要告你?”

媽的!老子英俊瀟洒的很,艾爾文心裡暗罵,臉上卻呵呵笑道:“如果要以貌取人,男爵,你更像是個壞人。”

道格萊斯男爵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男孩不肯罷休,掙紮起來,再度抱緊道格萊斯的大腿,撕心裂肺地哭訴道:“大人,他們是壞蛋,求求你把他們抓起來,他們串通……”

翁斯洛怒聲道:“……住嘴,就憑你這個孩子一張嘴,本少爺好端端地就串通亂匪呢?”

“誰能證明,誰能證明,誰能證明?”

道格萊斯一巴掌將男孩拍倒在地,身體已經背過去了,下一刻就要下令全軍返回騎士塔,人牆後面一個聲音道:“我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