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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晏瀛洲心滿意足地離開。

阮思躲在房間里,雙腿酸軟,有些站不起來,一想起昨夜的事便臉紅心跳的。

她只好在心裡埋怨夫君不知節制。

“喲,老大!”門外傳來竇一鳴歡快的聲音,“你今天氣色真好啊。”

晏瀛洲微笑道:“是么?”

竇一鳴受寵若驚,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老大你春風滿面!容光煥發!”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阮思面紅耳赤,看了一眼床單上那抹暗紅,只好讓銀瓶兒來收拾床單。

“我……”她硬着頭皮道,“我今日葵水來了。”

她好像渾身的骨頭都被人拆散了。

腰肢酸酸漲漲的,她扶着腰靠在一旁,垂着眸子不敢去看銀瓶兒。

銀瓶兒很快換好床單,抱着臟床單準備去後院清洗,見她雙頰緋紅,不由得有些擔心。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

阮思就坡下驢道:“嗯,身上乏得很。”

銀瓶兒把她扶到榻上,笑道:“那小姐好好歇息,我待會去廚房炖碗甜水端來。”

阮思心虛地點點頭。

她今天哪裡也不想去,什麼人也不想見。

唯一想做的,大概就是抱着晏瀛洲的脖子咬上一大口。

但金鈴兒推門而入,苦笑道:“小姐,寧府的人又來了。”

阮思咬着唇,搖頭道:“不見,就說我病了。”

金鈴兒仍然站在門口沒有走。

“小姐……”

“嗯?”阮思有些奇怪,抬眼看着她,問道,“來的不是寧福么?”

金鈴兒扶她起身,無奈地答道:“您還是親自去看看的好。”

來的竟然是寧煙煙。

洪綾雖然沒見過這個人,但她認得平西侯府的馬車。

寧煙煙一進客棧,徑直走到櫃檯邊,盯着洪綾,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知道你。”

她的神態傲慢,咄咄逼人,眉眼略顯刻薄。

但那雙眸子里閃過擔憂和質疑,還有一絲刻意隱藏的脆弱敏感。

洪綾看着她,笑吟吟地問道:“對,我是這兒的老闆,客官要打尖還是住店?”

“我來找人。”

寧煙煙緊緊攥着拳,臉上那張自信傲慢的面具出現了一線裂痕。

她一直都知道洪綾的存在。

以前,她無數次想象,要是有一天她見到那個女子,她該如何讓對方自慚形穢,重拾侯府嫡女的驕傲。

但沒想到,她真的見到洪綾時,先失了信心的那個人是她。

她狠狠咬着唇,唇上印出一排細細的牙印,她仍然覺得不夠似的。

“姑娘,”洪綾笑道,“你要找的人是?”

寧煙煙從唇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我表嫂,阮氏。”

洪綾招呼夥計來給她倒茶,笑道:“那你稍等,我這就讓人去請她下來。”

寧煙煙突然很失落。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但她在這個商賈之女面前,卻感到束手束腳,抬不起頭來。

“喬喬。”

洪綾一抬頭,便看到金鈴兒扶着阮思下樓來。

她的神情鬆快,看向寧煙煙,笑道:“這位姑娘找你。”

“我來是想告訴你,雖然我叫你一聲‘表嫂’,但你也不是我們平西侯府的人。”

寧煙煙見了阮思,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又恢復了驕矜傲慢的大小姐脾氣那般。

“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鈺哥哥不論求過你什麼,你都不要多管閑事。”

那天,阮思撞破姚鈺和寧煙煙私會。

姚鈺從那時起,就有些魂不守舍,但他不肯多說,寧煙煙以為阮思要挾過他什麼。

她這才突發奇想,趕來私下威脅阮思一番。

“我告訴你,我本來就不想嫁給什麼裴家小公子,你儘管去跟我爹說,讓他將我逐出家門的好。”

洪綾愣了愣,回頭看着阮思。

阮思苦苦一笑,搖頭道:“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寧煙煙見她無動於衷,頓時心頭火起,怒道:“那你倒是說清楚,你跟鈺哥哥說了些什麼?”

“你為何不去問他?”

阮思腰肢酸軟,站在樓梯口都覺得累,不想和這個大小姐糾纏下去。

“鈺哥哥……他不想讓我擔心。”

寧煙煙的怒氣稍褪,但依然不依不饒地盯着阮思道:“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我不會讓他受制於你。”

洪綾和阮思面面相覷,都覺得她說的,和她們認識的好像不是一個人。

但對寧煙煙來說,姚鈺是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人。

三年前,裴之暘不惜以死相逼要求退婚,她因此淪為京城貴女圈的笑柄。

她無論走到哪裡,都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她,說她貌似無鹽,性情暴烈,才會迫使裴之暘自盡。

哪怕昔日熟識的貴女,看她的眼神都多了一層鄙夷。

自卑和落寞如影隨形,她無處可逃,終日渾渾噩噩的,只能等吃,等嫁,等死。

但遇到姚鈺後,她心有所託,從此唯一等的便是裴家退婚。

這一天,她卻無論如何也等不到了。

寧煙煙愁腸百結,阮思冷眼看着,搖頭道:“他?你放心好了,輪不到旁人威脅他。”

前世,阮思見慣了姚鈺的手段。

今生唯恐避之不及,她惟願寧煙煙跟她那位世上最好的鈺哥哥天長地久。

寧煙煙不信,退後兩步,盯着她道:“你以前認識他也好,不認識他也罷,以後你不要再來糾纏他。”

阮思被她氣笑了。

“好好好,你究竟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信不過你的情郎?”

她意味深長地問道:“你擔心的到底是他的處境,還是你在他心裡的地位呢?”

“你……”

寧煙煙一跺腳,轉而瞪着洪綾道:“我問你,難道你這幾年就沒擔心過裴公子嗎?”

“擔心什麼?”

洪綾盈盈一笑,反問道:“擔心他再拿刀子捅自己肚子?”

寧煙煙死死盯着她,她輕快地笑道:“反正論射箭,沒人比得過我,論眼瞎,想必也沒人比我更瞎。”

“除了我,誰還能看上那個死魚眼呢?”

洪綾和阮思相視一笑,都無視臉色鐵青的寧煙煙。

寧煙煙氣極,扔下一句“那你去當這個侯府嫡小姐好了”,說完便轉身跑了出去。

洪綾無奈地笑笑,嘀咕道:“要是裴之暘真的娶了她,不知會鬧成什麼樣。”

阮思低頭想了想,突然說道:“阿綾,我覺得她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什麼話?”

“最後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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