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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

阮思趕緊將他迎進院內,命人將驢車趕到後門。????w?w?w?.r?a?n?w?e?na`com

“你怎麼來了?”

這段時間,沈浮住在紅葉嶺臨時搭起的工棚里監工。

他皺起眉頭,答道:“出了那麼大的事,我當然得回來一趟了。”

洪綾聽到外面的動靜,立刻從屋裡飛奔出來,緊張地問道:“裴之呢?你知道他的下落嗎?”

“要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過來?”

阮思將二人一起請到屋內。

洪綾緊緊咬着唇,眼巴巴地盯着他。

看她的模樣,好像有人說句裴之不好了,她會撲上去咬人家一口。

沈浮脫下破舊的斗篷,坐定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急什麼?那傢伙死不了。”

洪綾癱軟在椅子里,喃喃道:“沒事就好……”

但沈浮又好死不死地來了一句,“哼,怎麼可能沒事?”

那晚,裴家有內應給歹人開了角門。

那群歹人魚貫而入,見人便殺,見物便砸,動靜鬧得委實不小。

裴之從睡夢中驚醒,幾個忠僕捨命護送他從後門逃走。

一路上,護送他的人死了大半,他也受了不少傷。

他逃出裴家後,一名重傷的僕人陪他騎馬逃到城外,順路去紅葉嶺找沈浮。

還不及捱到楓葉林,那名僕人便墜馬死了。

等沈浮發現裴之時,他早已昏迷不醒,伏在馬背上像個死人一樣。

聽到這裡,洪綾急得兩眼通紅,握拳追問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被人砍了幾刀,破了層皮。”

他說得漫不經心的,惹得洪綾快要掉眼淚了。

阮思只好問道:“都是皮肉傷么?”

沈浮道:“不然呢?他就是從小連油皮都沒蹭破過,這次傷了皮肉流了點血。”

聽他這樣說了,洪綾好歹冷靜下來些許。

“那他人呢?沒跟你一起來么?”

“他?哼,傻子一個。要是帶他來了,我若是沒盯緊,他保管衝進裴府去送死。”

沈浮想到了什麼,沒好氣地說:“還有,城外亭子里那隻鬼畫符似的山羊是你畫的吧?”

阮思愣了愣,只見洪綾飛快地羞紅雙頰。

她等裴之的時候,閑來無事撿了塊尖石子,在地上畫了只山羊。

“怎、怎麼了?”

“沒什麼,”沈浮攤手道,“醜死了。”

洪綾:“……”

沈浮道:“那傢伙,不顧他那一身傷,死活要去城外亭子找你。”

二人約好那天一起上京城。

“他說你一定會去的,要是等不到他,不知你該有多失望多傷心。”

洪綾默默垂下眼瞼,嘀咕道:“笨死了。”

“就是,”沈浮嘖嘴道,“這都過了一夜了,他還苦苦相求,讓我去亭子那邊找你。”

沈浮喋喋不休,說道:“還有,我本來只想打探一下裴家的狀況,結果他求我替他過來……”

洪綾的臉色變了變,緊緊揪着袖口。

阮思問道:“他留在紅葉嶺養傷?要不要拿些傷葯給他?”

“沒事,這種程度的傷,那邊的傷葯還治得了。”

沈浮無奈地嘆了口氣,盯着洪綾道:“可惜他腦子不好,不知道誰治得了。”

幾人又說了幾句,沈浮起身告辭,說是還要去打探裴家的事。

洪綾讓他等等,自己飛快地跑進房間,抓了幾瓶傷葯,卷了個小包袱,說是要同他一起走。

“喬喬,我想過去照顧他幾天。”

阮思想了想,取了些碎銀子和衣物給她一併帶上。

“阿綾,”她沉吟道,“這次你最好勸他儘快帶你上京,這裡局勢變化不定,只有京城……”

沈浮補充道:“京城才能搬來救兵。”

洪綾低頭盯着腳尖,猶豫道:“但是他祖父被劫……”

“你還由着他去換老爺子出來么?”

沈浮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她,又回頭看了阮思一眼,嘆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明白人。”

阮思:“……”

臨走前,阮思找下人要來一件舊斗篷給洪綾披上。

她偽裝成一個瘦小的僕人,跟着沈浮一起跳上驢車離開了。

阮思心中不安,但又覺得欣慰,惟願二人終成眷屬。

林泉大獄。

竇一鳴將假斷腸人帶到刑室。

晏瀛洲躺在椅子里,一雙大長腿架在桌上,冷冷淡淡地看着他。

“別推老子,老子自己會走。”

假斷腸人瞪了竇一鳴一眼,嘰嘰歪歪地罵著,踉蹌着走到晏瀛洲對面坐定。

晏瀛洲問道:“當年數十名捕快出動都未能將你捉拿歸案,想來你的本事必然不俗吧?”

“哼,過獎了。還不是被人抓來頂包,坐了幾十年冤獄。”

“你犯下數起盜竊案,這十幾年牢獄對你來說也不冤。”

那名假斷腸人的身份被揭穿後,他開始變得有恃無恐,就像個知道行刑日期的死囚一樣。

晏瀛洲看穿了他心底的歇斯底里。

他只是淡然問道:“你的縮骨功還剩幾成功力?”

那人答非所問,說道:“把你手腳拷住,關上幾千個日夜,你還能做什麼?”

“不管什麼時候,給我一把劍,我都能殺人。”

晏瀛洲淡淡道:“保命的本事是不會丟的,只要你替我盜來一件東西,我就放你自由。”

“你放我?”

他好像聽見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你拿什麼來還我自由?”

晏瀛洲胸有成竹,摸着下巴,答道:“你說的那個‘他們’,我會悉數除掉,這個夠了么?”

“哈哈哈哈!你真是個瘋子啊!”

他又尖又細的怪笑聲像某種垂死的鳥。

竇一鳴忍不住小聲道:“老大,這人該不會瘋了吧?”

“瘋子有瘋子的用處,”晏瀛洲道,“何況他只是怕死。”

那人笑着笑着,又轉成嚎啕大哭,道:“我要是逃得了我早逃了,還用得着你來放么?”

“把東西帶回來,我會除掉不留佛。”

晏瀛洲不再跟他說什麼,放下腿站起身要走。

“等等!”那人終於下定決心,“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一本冊子,或者一封密函。”

“什麼?”那人以為自己沒聽清楚。

晏瀛洲回頭道:“就在裴家,你只管去盜來,上面的內容和先叛王有關。”

他轉身離開刑室。

竇一鳴解開那人的手銬腳鐐推了他一把。

身後傳來罵罵咧咧的抱怨聲,但晏瀛洲知道他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