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瀛洲帶人冒充山賊,截獲五石散的事,姚鈺原原本本跟鍾二爺說了。
鍾二爺的臉色陰晴不定。
姚鈺鎮定自若地說完,看着他,續道:“晏瀛洲已查出些頭緒,看來是咬住二爺不放了。”
“姚大人為何要來跟老夫說?”
姚鈺微笑道:“我姐夫原想息事寧人,但晏瀛洲非要追查下去,便讓我來找二爺求個情。”
鍾二爺冷哼一聲,想起荀縣令平時搖尾乞憐的模樣,倒也信了幾分。
“你剛才不是說要和老夫做個交易嗎?”
他盯着姚鈺,目光如刀子般,幾乎想將姚鈺的心剖出來看。
姚鈺點頭笑道:“晏瀛洲雖然難纏,但鍾二爺才是清河縣的天,我自然想仰仗二爺庇佑。”
鍾二爺饒有興緻地問道:“那你是想投靠老夫?”
“不僅如此,”姚鈺答道,“還有一個條件,我要晏瀛洲死無葬身之地。”
“你這後生看着是個斯文人,怎的戾氣如此深重?”
鍾二爺瞥着姚鈺,吃了口茶,神情探究。
姚鈺冷笑道:“奪妻之仇,莫不敢忘。”
之前,鍾二爺派人去桃花郡打聽阮家底細時,確實聽說姚家向阮家提親被拒。
此時姚鈺雙眼血紅,怒拳緊握,鍾二爺又信了幾分。
“晏夫人的確是個妙人。但讓她正值妙齡便當了寡婦,老夫猶有些不忍心。”
姚鈺猛地抬起頭,答道:“晏瀛洲一死,我便娶她進門。”
鍾二爺捻須笑道:“姚大人倒是個痴情種子。那晏瀛洲的種,姚大人也要接盤么?”
聽了他的話,姚鈺握着茶蓋的手一滑,險些沒將那隻茶蓋打碎。
他低頭握緊雙拳,過了片刻才緩緩鬆開手。
“小生還想再向鍾二爺討個恩典。”
鍾二爺冷笑道:“以前晏夫人和我做交易,自己吃了大虧,便宜了旁人,姚大人卻是要讓我吃虧的。”
姚鈺重新平靜地端起茶盅,啜了口茶,微笑道:“二爺應該知道,和精明的人做交易才會雙贏。”
“好膽色。”
鍾二爺贊了一聲,看他的眼神變了變。
姚鈺緩緩道:“我的第三個條件是,去子留母。”
二人又密謀了許久,姚鈺離開後,鍾二爺突然想到了什麼,將茶盅猛地擲到地上。
“天殺的,老夫竟險些遭了她的道!”
管家聽得裡面的瓷器破碎聲,忙快步進來問道:“老爺這是怎麼了?”
鍾二爺恨得咬牙切齒。
“她哪裡是想開什麼茶肆,分明是在幫晏瀛洲藉機找山寨的所在!”
“什麼送水的村夫!她一定是在村子裡設伏,跟蹤那些和山寨有關的村民。”
管家有些不信,勸道:“老爺,她一個女子哪來如此智謀?”
“哼,你也不想想她夫君是誰。”
姚鈺告訴他,晏瀛洲在追查嘯山虎和鍾家的聯繫,想先除掉嘯山虎再扳倒鍾家……
鍾二爺雖然惱怒,但也明白,若不是姚鈺通風報信,他想必無法那麼快反應過來。
管家應了一聲剛要下去,外面說是山上有人來了。
鍾二爺心煩意亂,命身邊的俊美少年紛紛學狗一樣,跪在地上舔干剛才灑的茶水。
他看了半天,直到管家步履匆匆地走進來,才怒道:“還有什麼事?”
管家面帶喜色,湊上前去耳語一番,鍾二爺逐漸轉怒為喜。
“好,好,好啊!”
他拊掌連說了三個“好”,吩咐道:“讓他們抓緊辦,我這幾日就要去晏家。”
“是時候給晏夫人送份大禮了。”
阮思那邊,還不知危機將近。
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柳如盈竟親自下廚,給阮思炖了一盅百合綠豆湯。
她殷勤地端來,盛在碗里,遞給阮思說:“好妹妹,我記得你在家時最喜歡喝綠豆湯。”
金鈴兒白了她一眼,假裝和銀瓶兒聊天說:“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無事獻殷勤……”
阮思放下手裡的話本子,接過碗來用勺子攪了攪。
綠豆熬成了泥狀,百合也煮得香軟。
看來少說也熬了好幾個時辰。
“多謝表姐了。”阮思對銀瓶兒說,“去,再取一隻碗來。”
銀瓶兒依言取來碗,給柳如盈也盛了一碗。
柳如盈拉下臉,冷冷道:“表妹這是什麼意思?以為我會在湯里下毒不成?”
阮思笑道:“表姐誤會了,我只是念着表姐辛苦,吃獨食又過意不去,這才想着和你一起分。”
主僕三人都盯着柳如盈。
她冷笑道:“你們都不信我是么?看好了,我要是下了毒就先把自己毒死。”
柳如盈端起碗,一仰脖子喝了個精光。
金鈴兒咯咯笑道:“表小姐海量,要不要把我家小姐那碗也喝了?”
“你這蹄子越發放肆了。表妹,你還不喝嗎?”
阮思攪着碗里的綠豆百合。
金鈴兒沒好氣地說:“怪了,你喝什麼我家小姐也要跟着喝嗎?萬一你去喝尿怎麼辦?”
“你!”柳如盈小臉煞白,一跺腳便要撕她的嘴。
“好了,”阮思終於開口道,“表姐一番好意,我如何能推辭得了?”
在柳如盈的注視下,阮思將一整碗綠豆湯都喝了。
柳如盈的笑容漸漸滲出一股寒意,但轉瞬又換成親熱的笑臉。
“這幾日天熱,喝綠豆湯好解暑。”
阮思道:“下次表姐想吃什麼,不必親自下廚,吩咐廚娘去做便是了。”
柳如盈搖頭道:“但我是來照顧表妹身孕的,自然要事必躬親,將表妹服侍得妥帖些才好。”
金鈴兒狠狠剜了她一眼,她立刻改口道:“哎呀我錯了,這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阮思點點頭,說道:“這個月我的月信沒來,等下個月還不來,我再去告訴夫君和奶奶。”
銀瓶兒收拾瓷盅送去廚房。
柳如盈起身道:“我今天在集市看到有人賣螃蟹,想着表妹小時候最喜歡吃蟹黃。”
阮思涼涼地來了一句,“表姐剛才不是還說,我最喜歡吃綠豆湯嗎?”
金鈴兒捂嘴嗤嗤笑了幾聲。
柳如盈半點也不尷尬,笑道:“我記得你最貪嘴,喜歡吃的很多。我買了好幾隻回來蒸上了。”
“晚飯的時候,我命人給你送幾隻螃蟹過來。”
阮思含笑謝過她,她轉身收起笑容,揚長而去。
等她走後,金鈴兒掰着指頭數道:“綠豆,百合,螃蟹……都是些陰寒之物啊。”
阮思噗嗤一笑說:“難得你今日倒是細心。”
“只因那表小姐從來都不安好心。我當然得替小姐好生提防着她。”
銀瓶兒回來了,也點頭道:“她今日一股腦地讓小姐吃那麼多陰寒之物……”
金鈴兒氣得跳起來說:“她想害小姐來葵水時肚子疼!”
兩個侍女你一言我一句地聲討柳如盈。
阮思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淡然道:“她送吃的來,我們就只管吃。”
“小姐,您不怕她趁機害您?”
“她還能害我什麼?”阮思笑道,“反正,好吃就多吃點,不好吃就少吃點。”
這次她假懷孕,定然要替她夫君拉足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