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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的花轎租給了胡家。

原本胡家打算出兩貫錢作租金,但阮思托荀夫人問他們,可要再請幾個轎夫?

荀夫人還勸她說,轎夫哪裡請不到,他們怎麼會花這個冤枉錢?

阮思磕着瓜子,笑道,但我家的轎夫都是敢拚命的,換作賈善來了怕都討不了好。

清河縣的人家辦喜事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那個混世魔王發覺了。

阮思雖被人攔了花轎,但賈善在她那裡栽了個大跟頭。

這種話,旁人說出來或許是笑話,但阮思說了,胡家也難免會信幾分。

胡家主母想來想去,答應給她四貫錢,取個“四季平安”的意思。

那天,胡家小姐風風光光地抬出去了。

賈家幾個遊手好閒的家丁本想滋事,但封紹宇幾人從轎底抽出大刀一通亂舞。

那幾個家丁嚇得面如土色,只得夾着尾巴跑了。

胡家自然感激萬分,又送了不少瓜子糖果來給阮思。

阮思在家指揮金鈴兒說:“你將瓜子糖果分一分,一半送去給老夫人和嫂子沾沾喜氣。”

銀瓶兒取了捧盒過來,阮思笑道:“剩下的,你裝起來全都送去給荀夫人。”

金鈴兒嘟噥道:“小姐總共得了四貫錢,都分給她兩貫了,怎麼還要送她吃食?”

阮思開玩笑說:“她喜歡磕,便由着她磕。”

“磕得多了,哪裡有賺錢的門路,她就會忍不住都給我們小姐漏一嘴。”

阮思點頭道:“再說,遇上這種精明女子,我若不舍點利給她,她如何還肯幫我?”

她又對銀瓶兒吩咐道:“你將剩下兩貫錢打散給瘋子他們送去。”

金鈴兒瞠目結舌道:“小姐忙活這一場,就一文錢都不留啊?”

阮思笑道:“我忙活什麼了?不過動動嘴皮子而已。”

金鈴兒捧着盒子剛出門,便遇到竇一鳴上門來了。

“鈴兒姐姐!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她沒好氣地轟他說:“去去去,姐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我還要去給荀夫人送吃的,沒空理你。”

銀瓶兒打起簾,笑道:“你怎麼來了?進來吧,小姐剛好得了空。”

“好咧,”竇一鳴鑽進廳來,笑道,“嫂子你是沒看到,荀夫人得了好處,嘴都快笑歪了。”

阮思笑笑,命銀瓶兒給他沏茶。

他端起茶盅如飲牛馬,咕隆喝完一盅,笑道:“我聽說啊,他們夫婦的閨房之樂有趣得很。”

銀瓶兒瞪了他一眼,嗔道:“在小姐面前瞎說什麼呢?”

阮思卻饒有興緻地說:“無妨,豆子怕他老大得很,不敢跟我說混賬話。”

“就是就是。”竇一鳴嬉皮笑臉地說,“據說他們夫婦最喜歡數銅板,一來了興緻就數上大半夜。”

阮思笑了,“你們怎麼知道的?”

竇一鳴撇嘴道:“銅板那個清脆啊,全衙門都聽得到。”

他的笑容促狹了幾分,“況且,但凡數了一夜銅板,第二天荀大人都是扶着腰出來的。”

“你呀!”銀瓶兒臊得麵皮通紅。

阮思也搖頭笑道:“你這猴兒變的,就曉得耍寶逗樂。”

竇一鳴又找銀瓶兒討了杯茶,嘿嘿笑道:“嫂子,我來找你是有正經事說。”

阮思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我們衙門裡有個妻管嚴,張伯,他那厲害媳婦要回娘家一趟,非得讓他租張轎子來坐。”

阮思問道:“他家進出沒個轎子,怕在娘家人面前失了臉面?”

“肯定是了!”竇一鳴一拍大腿,“而且,他怕山賊半路劫他老婆,不放心那麼招搖。”

“所以呢?”

竇一鳴笑道:“嫂子還問我做什麼?你那幾個轎夫一戰成名,張伯想找你問問,可以幫他忙嗎。”

銀瓶兒忍不住笑道:“小姐不是前幾日還苦惱該做什麼營生嗎?生意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租轎子?”阮思低頭想了想,“庫房裡只有頂花轎,還得再去弄頂別的來。”

竇一鳴嘿嘿笑道:“我看吶,不如把那花轎改成普通轎子,反正成親的人不如走親戚的多。”

阮思敲着桌子,沉吟道:“銀瓶兒去扯幾匹料子,換個嶄新的轎面,我爹娘給的銀子應該還夠。”

竇一鳴咋舌嘆道:“我家老大娶了個有錢女人,幹嘛還要去……”

他陡然發現自己說漏嘴,趕緊捂住嘴,手足無措地對阮思連連擺手。

“去做什麼?”

竇一鳴為難地笑道:“嫂子,千萬別跟老大說是我說的,老大也是想賺點銀子養你。”

晏瀛洲出去賺銀子了?

阮思頭一回覺得新奇萬分,他連本錢都沒帶,難不成是去碼頭搬箱子不成?

但她很快把這個念頭否決了,哪有讓神仙搬磚的道理?

晏瀛洲還沒回家,阮思的第二桶金已進了口袋。

晏老夫人由着她去折騰,連着那間鋪面一併扔給她打理。

阮思把錢分了,掂着手裡剩下的銅板,笑道:“這聲音果然悅耳得很。”

金鈴兒笑道:“小姐這買賣,以後要是做得比鏢局還大,老爺指不定會樂成什麼樣子呢。”

“我爹才不在乎我有沒有賺錢。”阮思突然樂了,“不過要是多賺點就好了。”

那樣的話,就能換成她來養晏瀛洲。

風水輪流轉,阮思促狹地想,誰做怨婦還說不定呢。

封紹宇和幾個兄弟得了錢,安心在阮思手下做事,每日跑到晏宅眼巴巴地等着活干。

阮思倒也不急,讓他去鋪上守着,來人租轎子再找她去談。

她擔心遇上山賊,也不敢讓他們跑遠路。

但封紹宇等人嚷着要接個大單子,一個個摩拳擦掌,都想跑遠點賺大錢。

阮思一併按下不允。

這日,荀夫人親自來了,說是想請阮思派人替她接個遠房親戚。

“我那親戚要去旁邊的赤流縣,但他爹是個官,我想將他接過來住幾天,好拉拉關係。”

荀夫人磕着瓜子,把她的心思跟倒銅豆子一樣都倒了出來。

阮思猶豫道:“但你要我的人去二十幾里外的驛站接人,那段路多是山路,恐怕……”

荀夫人吐出瓜子皮,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手下那幾個漢子,看着都跟亡命徒一樣。”

“到時候,就算真有山賊,一見是硬茬子,也就不敢碰了。”

阮思沉默不語。

她在縣城裡敢接這單,是因為她吃准賈善欺軟怕硬,雖然蠻橫但不敢隨便鬧出人命。

而那些山賊都是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亡命徒。

她雇的這幾個轎夫看着雖凶,但要真是窮凶極惡之徒,哪會淪落到上山吃草?

封紹宇得了信,第一個不依道:“姑娘,我娘的病還要花很多錢,我實在缺錢得很。”

荀夫人也保證道:“只要你們將我這弟弟接來,自然不會短了你們好處。”

眼見着手下幾個糙漢要造反了,阮思頭疼,只得敷衍道:“要去便去,只此一回。”

他們立馬抬了轎子,飛也似的去接荀夫人的遠房堂弟。

果然,回來的路上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