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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呆了一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是刑廳推官啊,挖河渠修下水道這種事怎麼會輪到我?張胖子是個沒主意的人,一聽於俊亭提議,馬上就覺得葉小天是很合適的人選了,便道:“葉推官……”

葉小天反應過來,急忙起身道:“大人,下官是刑廳正印,恐怕……”

於俊亭一雙黑白分明的俊眼斜乜着他,似笑非笑地道:“葉推官近來很閑么,難道不能為知府大人分憂么?”

“呃……”

葉小天真想虧着良心說他確實很忙,可這小妖女刁蠻的很,萬一她非讓自己遞上承辦的一應訴狀怎麼辦?目前為止,就只有一個張土舍來告過狀,還因為朴階被殺而未遞上狀紙……

萬般無奈之下,葉小天只好捏着鼻子認了,低頭道:“是,那麼,疏浚河道之事,就請交給下官來辦吧。”

張胖子轉嗔為喜,開口贊道:“葉推官年少有為,精明強幹,定然不會有負本府所託的,你辦事,我放心。”

葉小天很是無語。

張胖子議定此事,可以就此免了親族找他聒噪,便心滿意足地迴轉內宅去了,自有一位師爺替他上前,笑吟吟地向葉小天打了聲招呼,低聲道:“葉推官,西城一帶住的大多是府~,ww↘w.尊大人的本家,你懂得,呵呵……”

這位師爺剛走,戴同知又湊上來,向葉小天和煦地一笑,道:“本官府前積水甚深,出入很是不便啊,,你懂得,呵呵……”

戴同知剛剛走開,州判御龍又走過來,對葉小天道:“葉推官吶。本官住在城南的安瀾巷,你……”

葉小天趕緊點頭道:“我懂得,我懂得!”

孺子可教也,御州判含笑而去,李經歷又湊上來,搭着葉小天的肩膀,親熱地道:“賢弟,我那丈人家住街頭,我家住街尾,我家住在哪兒你是知道的。咱們自己兄弟我就不用囑咐你什麼了,反正你懂得。”

葉小天再度無語。

這一路下去,認識的、不認識的,職階比他高的,職階比他低的,紛紛上前打招呼,葉小天含含糊糊地一一答應下來,回到刑廳籤押房裡坐下時已是昏頭轉向,李秋池像條黃花魚兒似的溜過來問道:“東翁。知府召見有何要事啊?”

葉小天想到自己一介推官跑去挖渠治河,一時之間還有點兒不太真實的感覺,便有些迷茫地道:“今日大雨,城中多處積澇成災。知府大人決定撥款清瘀,疏理河道,說是咱們刑廳事務不忙,就交給咱們刑廳來辦了。”

李秋池先是一皺眉頭,旋即展顏道:“管他是不是份內之事。有事做總比沒事做好。再說,這件事未必不是東翁與各位官員結納關係的一個契機。呵呵,不知知府大人準備撥款多少啊?”

葉小天皺了皺眉。努力回憶着道:“唔……,好像是撥銀二百兩吧,輪番調換,每撥勞役征三百人。”

李秋池翻着眼睛想了想,便轉身走了出去,葉小天從來沒有市政建設方面的經驗,正苦苦思索該如何着手,李秋池又抱着一具算盤走回來,這是他從戶科那裡借來的。

李秋池作為師爺,在葉小天的公案之左就有一張辦公桌,李秋池把算盤往桌上一放,便開始噼嚦啪啦地打起算盤來,一邊打算盤一邊還念念有詞:“依他地慣例,似我銅仁這般大小的城池,全城清瘀需時約兩年,分段施工,每日用工三百人的話,計曰……二十一萬九千人次……”

葉小天好奇地看向他,不知這位師爺又打算幹什麼,不過……李師爺的算盤打得當真不錯,噼嚦啪啦的聽起來還挺有節奏感,看來李大狀若是去當個賬房也是蠻稱職的。

李秋池繼續道:“現今市價兩石米一兩銀子,二百兩銀子可買四百石米,四百石米的話,人均每日合糧米約為三兩……”

李秋池的眉頭蹙了起來,當時的一兩約等於現代的三十七克,也就是說,如果服勞役的人自己帶工具,官府只負責吃飯問題的話,這些勞役每人每天也只有一百克米上下,這點米熬粥都得熬稀點兒才能撐過一日三餐,何況官府不可能只負責吃飯,騾馬呢,車輛呢,工具損壞的維修呢,這些都是錢吶。

葉小天聽到這裡業已皺緊眉頭,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口了。

李秋池道:“這麼點錢……”

葉小天道:“這麼久啊……”

李秋池搖頭道:“東翁,時間不是問題,最難的是初時的安排和調度,一旦一切確定下來,大人只需安排幾個小吏負責就行了,不必親歷親為,真正為難處,是銀子不夠啊。”

葉小天跳起來道:“先生所言甚是,沒有錢怎麼做事,我去找府尊大人要銀子!”

葉小天風風火火而去,只過了小半個時辰便怏怏地回來了,李秋池問道:“東翁要來了多少銀子?”

葉小天牙疼似地咧了咧嘴,道:“知府大人是鐵公雞,要拔他的毛,困難得很,此事容後再說,你先去工科索來本城地下暗渠的圖紙,咱們研究研究。”

李秋池苦着臉道:“東翁,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葉小天一貫的思想就是當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鐘,而且還要認認真真地撞鐘。用現代一點的哲言來講就是:“生活就象被強.奸,如果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吧!”所以說道:“沒有米,咱給他變出米來,那才叫本事。做官不怕有苦差使,就怕沒有差使,我們全力以赴吧!”

驛日一早,葉小天作為推官的第一單生意終於正式開張了,李秋池這些天還真暗中鼓動了一些有陳年舊案在身的人來告狀,只是鑒於上一次審理戴張兩家的命案不了了之,為謹慎起見,李秋池這一回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希望這第一件案子辦得乾淨俐落。所以找了一件案由經過很清楚的案子。

這件案子並不難判,那苦主以前也曾向衙門遞過狀子,可那位於海於推官哪會理會這種事情,他那時還是個玩心甚重的少年呢,狀子遞上來便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回應。

要知道這銅仁府和葫縣不同,這裡的官大多是土官,雖然經過百餘年的滲透,現在也有大量流官,算是流官和土官摻半。但是他們是一府兩制,土官是不用受朝廷考成之法考評的。

於推官在任時,既然不用考評,這案子辦不辦的,還有誰去理會。如今的葉小天卻不同,同樣是在銅仁府為官,朝廷的考成法對他的升遷任免都有影響,受理案件自然要勤勉一些。

葉小天召來被告,原被告當堂對質。李秋池又事先早就做好了一應準備,人證物證調的又快又准,讓葉小天充份表現了一把青天大老爺的威風,一件陳年積案居然當日受狀當日審畢。令不明就裡的刑廳眾官佐們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