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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羊皮紙已然變色,雖然它有魔法保護不至於腐爛,但八個世紀的光陰仍然在它上面留下了斑駁的痕迹。正如郝仁所想的那樣,被困此地的魔女在發現返鄉望之後便把自己的事情都寫了下來,現在這些泛黑的紙張靜靜講述着一個普通的、流落異界的女魔法師在這片奇異空間中的短暫一生——

“任何能讀到這些信的人,如果你們能認識這上面的文字,我向你們表達誠摯的善意和祝福,願知識和奧秘的光輝保佑你們不是像我一樣流落在此。我的名字叫碧翠絲,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且我相信你們也是一樣。

“我為了探尋知識與奧秘來到這個地方,在經歷了猶如地獄一般的探險之後落入深淵,並終被困在這裡。從某種意義上,我如願以償,我所學習到的、接觸到的東西是我在過去的千百年時光中都未曾想見的奇蹟,而且我相信即便是上古時代的神明也不會知道這個世界的深層奧秘。我的所有觀念與知識體系幾乎在這裡被盤顛覆,不論我用多少篇幅來描述我在看到這個地下世界時感到的驚訝都不夠,我希望能與人分享這份發現的喜悅,但很遺憾,我回不去了,於是只能把這些記錄在羊皮紙上……

郝仁飛地把那些不太重要的段落忽略過去,只是粗略瀏覽着碧翠絲在這個世界的初期記錄,他發現這位魔女在流落至此之後受到了當地人的很多幫助。火之部族是個熱情好客的部落,他們並沒有對來歷不明的外鄉人流露出多少敵意。事實上因為碧翠絲正好擅長一些火焰方面的魔法,她的這些技能被部落里的人當做是親近自然元素的證據,而在這個世界,與自然元素達成協調本身便是“良好品質”的證明,所以碧翠絲很容易便和當地人達成了友好關係。

她與當時的“火之巫女”,也就是部落聖女成為了朋友。二人的友情來的很奇妙:在這個世界,粗淺的元素魔法廣為人知,但較為高深的魔法知識都已經失傳。只有聖女和部族戰士能依靠血脈或神器的輔助才能接觸高級魔法,而戰士們只是用這些力量來作戰,真正潛心鑽研魔法技藝的其實僅有聖女和她的學徒而已。碧翠絲的到來為這個知識枯竭的世界帶來了的活力,火之部族的聖女找到了能和自己一起研究古代知識的夥伴。

她們共同研究那些失傳的古代符號。研究血脈本能里銘刻的上古記憶,僅僅幾年的時光便讓二人成為至交好友。她們甚至復原了很多古代的魔法造物——在風之部族見到的那種“燃素燈”便出自碧翠絲之手,她從火之部族的圖騰文字里破解了這種上古器物的製造方法。

另外一項事迹則是黑斑瘟疫的治癒,這件事是奠定了碧翠絲在當地人心目中的聲望,到後來她甚至不再被當做外鄉人看待。部族裡的人把她視作和自己一樣的“女神子民”,只不過這個子民正好是從永恆之柱上掉下來的而已。

“……我在這裡度過了很多個年頭,一開始生活有些艱難,我要從頭學習陌生的文字、語言、風俗甚至飲食習慣,我還記着這裡的一種植物剛開始差點要了我的命,但卻是當地人常食用的美食,那是我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異世界’是個什麼概念。但不管怎麼說,情況逐漸好轉了,這裡是個可以平穩生活下去的地方,我甚至有點喜歡這裡。在我的故鄉。像我這樣的人是被人忌諱的——因為時代的變遷,魔法的使用者正在式微,一場發生在種族之間的戰爭臨近尾聲,而我這樣的‘女巫’或者說‘魔女’是落敗的一方。我在故鄉並沒有多少值得留戀的東西,東躲西藏和膽戰心驚的日子也不值得回憶。在這裡生活下去或許也不錯——起碼在某段時間裡,我是這麼想的。

“……閑暇時,我也在觀察當地人的生活,我對他們的宗教和生活現狀很感興趣,並且重要的,我對這個世界的狀態興趣濃厚。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在大地之上再製造一層大地?這是個近乎天方夜譚的概念。但在這個世界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根據當地人的傳說,我相信這個世界初絕不是這樣,某種超乎想象的力量改變了這裡……

“……當地人相信那些支撐天地的柱子是巨人的手臂,而且在他們的宗教信仰中。除了‘女神’之外處處都可以看到‘巨大生物’的影子。巨人支撐天空,雲層則是一隻巨大怪獸呼吸時噴出的煙霧,他們相信草原上的風是一頭名為‘哈庫’的巨獸在打哈欠,而整個世界,甚至都是建立在一個名叫的‘托卡’的駝背老人身上的,這個駝背老人是女神的園丁。女神在這個園丁背上完成了創世紀的工作。這裡有很多諸如此類的傳說,充滿怪誕色彩,讓我忍不住想起古時候我的故鄉那些奇奇怪怪的‘神靈’們。但這些傳說似乎並不能一笑置之,它們雖然怪誕卻有着清晰嚴密到令人驚訝的邏輯,它們似乎真的發生過,只是被歷史傳承給扭曲了而已。

“是的,歷史傳承,當地人的歷史傳承是個有趣的話題。我發現這些人曾經有過極其輝煌的文明,其高度恐怕比我的故鄉甚。這個文明斷代了,毫疑問是上古時期那次導致天穹合攏的事件導致的。在一些古老的壁畫和石板上,我能看到那個古代文明曾創造過什麼:可以自動行駛的車輛,普及的飛行器,魔力驅動的岩石衛兵和鐵巨人,甚至還有漂浮在半空的、被稱作‘摩羅?托許’的魔導都市。但這些東西都已經消逝,被掩埋在大地裂隙深處……

“……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根據我的研究,天穹合攏事件讓這個世界失去了一大半的人口,並且剩下的人口也在之後的歲月里逐漸凋零,但這個凋零過程並不完是災難導致,而像是倖存者有意識控制的。我找到了很多有計劃降低人口的古代石板記錄,發現那些分布在世界各地的部族哪怕在聯絡斷絕的時期都在遵循着一個嚴格的時間表減少自己的人數,並且在大約三千年前——我是說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概念——他們把人口控制到了如今這個規模,此後這個數字便再也沒有變過。

“……生兒的誕生是被嚴格管控的,他們用古老的藥物來控制什麼時候可以產生後代。生兒的成長也要經歷一個儀式般的訓練過程,以保證誕生的孩子可以充分承擔自己在部落里的工作並且不那麼容易夭折。種種跡象表明,雖然這些土著居民並不清楚自己生活在一個地下世界有着什麼樣的意義,但他們很清楚這個世界的脆弱和貧瘠,或許控制人口和文明程度是為了降低消耗——這種概念是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儘管已經沒人知道這麼做背後的意義,但他們還是嚴格遵循着祖訓。那麼是誰教育他們要這樣控制消耗的呢?或許只有那個女神了。

“我甚至懷疑他們有辦法控制生兒的智力水平和思考方式——我在他們日常使用的香料里發現了對大腦有影響的成分。這些香料只會稍微抑制大腦活動,並不十分有害,但我覺得,正是這種恰到好處的抑制讓他們的文明發展腳步停滯了。‘天穹合攏’至今已經數千年,這個時間足夠他們重建古代王國,但他們到現在還過着近乎原始的生活,這應該就是有意意控制的結果……只可惜我時日多,對這些猜想也從驗證吧。而且即便驗證了又能如何呢?我不能扭轉他們的宗教傳統,他們把宗教看的異常重要,經過好幾千年的藥物侵染和傳統教育,很多古訓已經變成他們血液里流動的東西了,作為一個外人,我還是不要插手為好……”

郝仁突然從故紙堆里抬起頭,看着正老老實實在旁邊發獃的柏妮亞:“讓我看看你們平常給生兒做洗禮時候用的香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