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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七月再次拿出羅盤確認了下方向,看着周圍一望無際的沙漠,不禁鬱悶地嘆了口氣。他發現自己迷路了。

“方向沒錯啊,媽的,這片沙漠到底有多大?”張七月恨恨地踢了一腳沙子。沒想到首次出遠門,就出師不利,這和自己想象中的情形實在相去甚遠。張七月本以為,多年以後,在後人記錄自己的“張仙師傳記“里應該這樣寫道:“張仙師自西漠而出,一路祥雲不斷,和風細雨,妖魔叩首,天下震驚。”現在卻變為了:“張仙師出門後,迷路了......”

“流年不利啊。”張七月感覺很頭痛,向四周大聲喊道:“有沒有人啊......啊......啊......”

除了不斷呼嘯而過的風沙,和酷烈的驕陽,無任何回應。

張七月在這片沙漠里已經走了五天,乾糧已所剩無幾,幸虧藏星里水準備的還算充足,不然就更頭痛了。前幾日還偶爾能看見幾隻蜥蜴爬過,現在可算是標準的寸草不生。張七月心想:難道要把老頭的丹藥當飯吃?然而馬上否決了這個奢侈的想法,現在自己就這點家當,還是珍惜點好。還是趕緊趕路,看這周圍情形,明顯不是處在沙漠邊緣,在此停留無益,最起碼在天黑之前,得找到一個合適的容身之處。

張七月嘆了口氣,決定加快速度,認清方向,開始往東疾奔。

......

十里外,一支二十多人的商隊正沿東而行,領頭幾人騎馬,後邊是十幾匹駱駝拉着三輛貨車,貨車車頭都插着綉有一顆紅色樹木的旗幟。領頭之人望了望天,回首喝道:“兄弟們加快速度,咱們得盡量在天黑之前,走出‘旋雲沙漠’的中心地帶,以免遇上沙暴。”

“余管事,有沙暴要來?”從旁一名身形魁梧的漢子疑惑問道:“貌似並無跡象。”

余管事搖頭說道:“李勇,你這條路走的少,還不太清楚。旋雲沙漠中心,沙暴出現的毫無規律,小心無大錯。”

李勇說道:“一切聽憑管事吩咐。”然後大聲喊道:“兄弟們加把勁,等回到城中,我和余管事一定好好犒勞大夥!”

“好嘞。”眾人歡笑領命,商隊行進速度頓時加快了幾分。

李勇策馬笑道:“余管事,我們這趟收穫甚豐,不但完成原定交易任務,更意外獲得一株‘擎沙草’,上頭定會厚賞,還望到時管事提攜一下小弟。”

聞言,余管事亦是心情甚好,撫須而笑:“這是你我共同功勞,無論有何賞賜,皆有你一半。”

李勇大喜道:“謝余管事抬愛。”

“不必如此。”余管事含笑說道:“但願此行順利,也不枉你我——”“哇——哇哇哇,終於看到人啦!”只見一人影飛速從後方遠處向商隊衝來,正是滿臉激動的張七月。

整隻商隊立即停止行進,所有人抽出刀劍,擺出防禦陣勢。李勇調轉馬頭,奔至隊尾,大聲喝道:“來人止步!”

張七月在距離商隊十步遠的地方,止住身形,興奮道:“諸位大哥,我迷路了,能否捎我一起?”

李勇沉聲問道:“你是何人,怎會一人在此?”

張七月回道:“我從大西邊過來,要去望沙城看望親戚,在這沙漠里已走了五天,一直沒走出去,好不容易遇到你們,各位行行好,帶我一程,我可以付銀兩。”

李勇看張七月滿頭滿臉的黃沙,遇到己方隊伍的高興之情,不似作假,但又覺得此人這般突兀地出現,甚是奇怪,一時猶疑不定,便望向一旁的余管事。

余管事上下審視張七月良久,說道:“既在此地相遇,即是有緣,銀兩就不必了,小兄弟若不嫌棄,便隨我們同行吧。”

張七月喜道:“多謝這位大叔,你放心,我一定不給你們添亂。如果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你儘管說。”

商隊眾人哄然大笑,後方一大漢笑道:“你一個小娃娃,能幫什麼忙,我們商隊的活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李勇卻不這麼看,皺眉對余管事小聲說道:“余管事,這人剛剛向我們衝來時,速度極快,而後被我喝止,身形瞬間停穩,呼吸毫無散亂,顯然有身手。而且他能獨自一人在這大沙漠行走數日,還能保持此等狀態,怕是沒那麼簡單。”

余管事欣慰地看了李勇一眼,說道:“李勇你不愧是老江湖,看的足夠仔細。不過這位小兄弟身上並無靈氣外溢,最多鍛體期修為,有你我二人在此,即便他心懷不軌,又能翻起何事?看他風塵僕僕,不如幫他一把。”

李勇揖手說道:“但憑管事決定。”

余管事對張七月笑道:“小兄弟,我等正好要回望沙城,於你也順路,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張七月大方說道:“我叫張七月。敢問大叔尊姓大名?”

余管事說道:“我乃沉香居望沙城分處管事,余回。這位乃我分處守護,李勇。”

張七月行禮道:“余大叔,李大哥,路上有勞兩位了。”

李勇回禮道:“同是在外的辛苦人,不必客氣。時辰已不早,我們這便趕路吧。”

余管事看似客氣,其實一直在注意張七月,見張七月聽到“沉香居”三字後,神情未有任何變化,心裡對他的鄉下小子身份,又相信了幾分。對商隊眾人說道:“啟程。”商隊眾人收起武器,繼續趕路。

所幸一路並未遇到沙暴,商隊眾人卯足力氣,快馬加鞭,大半天走出將近百里,總算在天黑後不久走出“旋雲沙漠”的中心地帶,雖未能完全走出沙漠,卻已能看到一些零星仙人掌,和幾座低矮禿山。行至一座禿山腳下,余管事喊住商隊眾人說道:“今晚便在此地歇息吧,李勇你安排好人守夜。”

“是。”李勇領命而去。

張七月一路並未多話,他知道自己是外人,商隊中人對他始終有幾分戒備。本身自己就只是想隨着商隊走出沙漠而已,入望沙城後就會與他們分道揚鑣,何必橫生枝節,無人理他,他也樂得清凈。此時他已靠坐在一塊石頭處,準備休息,最近幾天確實也沒睡好。

這時余管事拿着一包東西走過來,說道:“小兄弟,這是出自望沙城‘一品香’的五香牛肉,要不要嘗嘗?”

張七月接過,笑道:“余大叔,你叫我七月便好,多謝啦。”說完便不客氣地抓着牛肉吃了起來。

余管事笑笑,又遞過一個水壺,說道:“慢慢吃,不夠還有。”

“嗯嗯。”啃了許多天的乾糧,張七月這會吃起牛肉來,感覺分外可口。

余管事說道:“七月,之前聽你說要去望沙城看望親戚,不知是你何人?”

張七月明白這是在摸自己的底,也不介意,說道:“是我的叔叔,已有十年未見了,不知他見到我,還認不認的出。”

余管事問道:“哦,你叔叔住哪?也許我說不定認識。”

張七月喝了口水,說道:“挽陽樓北邊的綠柳巷,只是不知現在還住沒住那裡。”

余管事笑道:“我倒是經常路過,回頭有時間,我去那裡拜訪一下令叔。”

張七月笑道:“那自然歡迎,余大叔能來做客,我叔叔肯定覺得蓬蓽生輝。”

余管事點頭笑笑,說道:“你先吃,我去看下其他兄弟。”

張七月說道:“余大叔你忙,不必管我。”

余管事起身離去,張七月低頭吃牛肉,一切很和諧。

余管事走到一火堆旁坐下,低頭沉思。不久,李勇也坐了過來。

余管事問道:“都安排好了?”

李勇回道:“按老規矩,五人一隊,分為四隊,輪流守夜,外圍也布置了‘流雲’‘捕風’二陣配合防禦。”

余管事點點頭,說道:“這些天你也頗為辛苦,早些休息吧。”

沙漠行商,無論對眾人的體力還是精神,都消耗極大,沒過多久,除守夜人員外,其他人都很快進入酣睡狀態。

......

夜半,張七月睜開眼睛,他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靈力對沖聲,雖然有風沙聲遮掩,但瞞不過他的耳朵。在楊五的功課表裡,破除法陣是常規項目,只要沒有按時破陣,就會接受楊五“愛的教育”,張七月不會聽錯。而且他聽的出,流雲陣很快就會失去作用,至於捕風陣這種警戒陣法,恐怕已經被拿下了。

“覺都不讓好好睡。”張七月嘆道,撿起身邊一顆石子,一揚手。“啪”,余管事面前的火堆已輕微打散。

“誰?”余管事驟然睜眼,李勇也猛然起身,望向四周。

“嗞啦啦......”破陣的靈氣對沖聲瞬間放大,已驚醒不少沉睡的商隊中人,“轟——”

“敵襲——”守夜人員總算髮現,嘶吼道。

余管事一臉肅然舉起手,大喝一聲:“防禦!”商隊眾人迅速的圍着貨車擺出防禦陣型,手持刀劍的立於前方,弓弩手張弓搭箭,或於貨車之上,或於貨車兩側。

“哈哈哈——,不愧是沉香居,果然訓練有素。”百十人騎着沙駝從黑暗之中緩緩逼近商隊眾人,形成合圍之勢。

“沙匪。”李勇眯起眼睛說道。

看着這些沙駝,余管事心頭微緊,在沙漠中,論腳力,馬匹和駱駝,絕對不是其對手。心思急轉,望向背後低矮禿山,發現禿山之上已經影影綽綽,心下更是一沉。

這時,沙匪正前方居中一人,驅行沙駝往前幾步,洪聲大笑道:“余管事,多日不見,可還安好?我對你可是想念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