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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37

新學期開始了,心情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麼悲傷。

我們家在這個城市沒有近親,無論大小節日都是鐵打不變的一家三口人,好處在於沒了那些親戚間客套尷尬的來往走動,壞處也很明顯,想熱鬧也熱鬧不起來。

和爸媽大眼瞪小眼的日子過多了甚是乏味,估計他們對我的嫌棄之情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可那又能怪誰,自己生的小兔崽子,流着淚也得養啊!

日復一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老媽對着日曆發獃的頻率越來越高,嘴裡還總是喃喃自語:“還有這麼多天啊。”

每在這個時間點,老爸總會適時的出現,安慰道:“快了快了,勝利在望。”

搞得跟八年抗戰似的,我還是你親生的嗎?

終於捱到今天,開學了。

早上他倆歡送我上學的架勢格外隆重,所有能想到的東西都提前準備的妥妥噹噹,就差敲鑼打鼓紅旗招展了。

知道你們倆開心,但能不能別表現的如此明顯,又不是送瘟神。

迷迷糊糊的推着自行車走在街上,心裡別提有多悲涼,這哪裡是送我上學,簡直是被趕出家門。

等清晰的空氣充滿胸腔,又彷彿重生一般,世界還是多美好的。

紅杏梢頭,二月春猶淺。

冬天尚未走遠,街頭巷尾的風依舊凜冽。但如果留心,會發現陽光已漸漸開始和煦起來,將你溫柔的包裹,心情自然也變得明朗,是那種讓人擁抱希望的愉悅。

走在校園裡,路上的人熟悉又陌生。生命里總有那麼些人擁有與你擦肩而過的緣分,緣起緣滅只在彈指一揮間,我們或許經常偶遇在走廊里、操場邊,我記得他們每個人的面孔,卻未曾說過哪怕半句話。

應該算得上同學吧,我想,因為如果有需要,我的開場白從來都是:“同學你好。”

但是倘若沒需要呢?

那就不要去招惹人家啊,大家都很忙的!

熟悉的氛圍使我浸淫其中,再抬頭已然到了班門口。

這裡面有我的好兄弟徐昊。

有二愣子般很講義氣的周延飛。

有大大咧咧,喜歡八卦的武俊婷。

有不知是敢愛敢恨還是神經質的張珊珊。

當然還有夏雨,我想到我們之間的約定,不禁壯志滿懷。

終於開學了,真好,真的。

no138

進門後並沒有想象中的前簇後擁,大家低頭各忙各的,都在收拾桌子整理個人物品。

不對勁兒啊,這架勢必有大事發生,我急匆匆的奔到座位,見徐昊也不例外,不僅疑竇叢生。

“什麼情況?”

他沒正面回答,抬頭對我說:“人生在世幾度春秋,前路漫漫唯君解憂。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蘭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你說走咱就走,大家都是好朋友,你會不會想我?”

我當場蒙圈:“你……你我久別重逢,吞吐不盡思愁。弟我尚未坐定,哥你卻說要走。情義自不必說,盡在我的雙眸。只想握你雙手,願你一路好走。”

徐昊吧唧了兩下嘴:“沒毛病,咱倆還真是王八與綠豆,真喜歡你這張欠揍的嘴臉。”

“這是鬧哪出,搬家啊?”

“不單我,是全班,”他娓娓道來,“陳旭已經發話,新學期全班大換座,總體的指導思想是先進幫助後進,具體到個人沒有硬性規定。自由搭配。而且……”

他搖頭晃腦好不自在:“而且哥們我已經被人提前預訂了。”

這根本不用多想:“千萬別告訴我是張珊珊。”

“對啊,很意外嗎?”

果然沒錯,還是上學有意思,剛來就被這種爆炸性的消息轟炸。

“何止是意外,簡直火星撞地球。你們倆這段孽緣還有完沒完?觀眾們看的好心累啊。”

他沒被我略微過激的反應震喝到,反而耐心的說:“珊珊沒你們想像中的那麼剛,畢竟還是個小女生,寒假裡是我主動聯繫她的。”

我更加坐不住:“我竟然不知道!”

他泰然自若:“別大驚小怪的,這種事兒肯定報喜不報憂,如果讓你事先知道,結果被她拒絕,我的面子可要往哪放?”

我無言以對,心想有道理啊。

“只是你咋想的,珊珊這人可不好惹。”

……

他哼哼唧唧的樣子顯然在告訴我,他自己到現在也沒拎清:“嗯……虧欠?感覺談不上,反正已經招惹了,你能怎麼樣吧。”

都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不盡然,比如我,總是扮演皇帝不急太監急里的那個太監,而且屢教不改,於是乾笑道:“你這話好奇怪,你們倆的事兒我能怎樣,着急完全是因為你是我兄弟。”

怕他誤會又強調:“我對珊珊沒成見,你們能冰釋前嫌當然最好。”

他有點心不在焉,眼神渙散:“我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這次說好了從朋友開始做起。”

我順着他的眼神望去,竟見張珊珊面帶笑意朝我們這邊走來,手裡還拿着書包,不消片刻已走到我身邊。

說曹操曹操到,特意來拜訪我這個小叔子?

“可喜可賀,”我尬笑。

“彼此彼此,”她回復。

她在這兒站着不走也不說幹嘛,我手足無措,連忙給徐昊使眼色,小聲說:“珊珊想幹嘛?”

“換座啊,”徐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都跟你說過了嘛,還不趕緊滾過去!”

no139

我和夏雨就這樣成了同桌。

有點無辜。

寒假過後,她的頭髮已然披肩,與原先的短髮比起來更添幾分柔媚,我生生的看着它慢慢變長,也算是親眼見證了夏雨的一段歷史。剛搬過來她便迫不及待的問我:“喂,你感覺我的頭髮怎麼樣?給一個忠實的評價,讓姐們兒我找到進一步前進的方向。”

底子好的人當真可以為所欲為,有她那張臉撐場子,頭髮就算是剛被狗啃過,我認為絕對也沒人敢說不好看。我只是吃不准她這個沒來由的問題是何用意,被套路的次數太多,吃了那麼多塹總得長點智,於是謹慎的說:“嗯……還行吧?”

“還行?”她皺眉,趕忙兒把作業本拿在手裡扇起來,“哎呀,今天真是悶熱。”

“熱?這可是二月份,你怕不是被凍傻了。”

她卻嫌作業本扇的不盡興,又把窗戶打開任如瀑青絲隨風舞動,像極了電視里的洗髮水廣告。

“這樣呢?動感飄逸會不會好一點兒?”

那場面實在令人忍俊不禁,我只感覺好搞笑,於是呵呵的笑出聲:“不錯,給你鼓掌。”

又不禁向她比劃:“飄柔,就是這麼自信。”

只不過笑着笑着,我的笑容漸漸凝固。山雨欲來風滿樓,她好像沒有get到我的笑點,無聲的嘆了口氣,話語間甚是很平靜:“還行,不錯,你上學也有很多年了吧?老師沒教過你更好的形容詞嗎?再給你一次評價的機會,這次把握好,別再讓我失望。”

像是一個嚴肅的政治任務,我被逼到懸崖邊思索半天,最後憋出三個字:“湊活……吧?”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撒潑兒的夏雨我還真是頭次得見,她把伸手可及的所有東西,死命的往我身上甩:“辛辛苦苦小半年留的頭髮,還不是為了……你好討厭,我不要跟你做同桌。”

她氣的梨花帶雨,淚珠來回翻滾,眼看就要綳不住了。

我把她丟過來的東西抱在懷裡,又挨個兒物歸原位:“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其實我的意思是……”

她趴在桌子上對我不理不睬,還故意將頭扭到另一邊,風從打開的窗戶吹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音。

傻姑娘,這樣會感冒的呀,我站起來去關窗,她彷彿聽到了我的心聲,趴在那裡說:“用你管?老娘我喜歡吹冷風,倍兒涼快!”

“同桌冷行不行?”

她囂張跋扈:“不行,誰冷都不好使!”

“我冷。”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好熟悉,我倆不禁一起轉過頭,赫然發現陳旭不知何時笑眯眯的進了教室。

同學們的小聲嘲笑使我倆甚感不好意思,陳旭開口道:“新學期發新書,夏雨帶個人去做統計,我看要不就佟雷吧,走之前記得把窗戶關上,好使嗎?”

當然好使!

我倆哪敢不從,在全班的嘲弄下,灰溜溜的跑出教室,路上夏雨仍在生悶氣,任憑我招數用盡,始終隨我不理不睬,無奈之下只得拿出手機給她發了條短信:“你長發的樣子美極了,我剛才只是不知該如何表達。”

她瞧見短信才破涕為笑,回復道:“真的嗎?”

“哥們我從來不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