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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我們熬的辛苦異常。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我在車廂的躁動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只見列車員挨個車廂亂竄,嘴裡還念念有詞:“即將到達終點站杭州,諸位旅客請整理好各自包裹。”

接下來,便是車廂廣播里一段長長的杭州城簡介。

我望着窗外初生的太陽,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當真是勝利的曙光啊。

我用肩膀輕輕的搖醒夏雨:“喂,趕快醒醒,白素貞叫你去看她。”

夏雨這才緩緩地將頭從我的肩膀上移走。

為了不弄醒她,我的肩膀整個晚上動都沒敢動,現在大腦發出命令,它已經不聽使喚。我正擔心自己是不是要成楊過,只聽見夏龍女在旁邊夢囈般的自言自語:“早跟你說要等一天買卧鋪,你非不,現在慘成這樣,你必須負責!”

一本正經的顛倒黑白,這種話出自她口,我絲毫不意外,甚至還有點兒欣喜。反而像昨天那樣,我們兩人四目相對卻連半句話都沒有,才是真的叫人擔心。

懸着的心剛放下大半,又想,楊過自從斷臂後便厄運連連,與龍女分別整整十年有六不說,還要養個大雕做寵物。別的先不提,單單那隻鳥的伙食費就能要了我的命!念及此處不禁渾身一哆嗦,趕緊站起來搶救已經僵掉的肩膀。

夏雨見我在車廂中部的過道上伸展筋骨,她也睡眼惺忪的走過來跟在身後。最初我們倆都在瞎比劃,後來心意相通,索性做起了第六套廣播體操,我在前面帶頭,嘴裡還念念有詞:“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做完半套,身上的酸痛去了八分,兩個人霎時精神不少。做了這麼多年,第一次領會到其中的妙處。

我倆簡單洗漱後,火車已然停穩,下車前夏雨問我:“要去西湖看看嗎?”

然而終究還是沒能成行。

在開往烏鎮的大巴車上,我和夏雨惋惜連連,好像我倆剛才那個斬釘截鐵的決定並不是出於自願。

夏雨獃獃的望着窗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西湖的水呀,我的淚……”

我聽着好笑,在旁邊附和道:“我情願和你化作一團火焰……”

她忽然轉頭對着我,兩個人面對面合唱:“啊……啊……”

又一起互罵:“神經病!”

嬉笑過後,夏雨再次問我:“佟磊,咱們路上真的看不見西湖嗎?”

我剛才跟她打過保票:“絕對看不見。”

現在見她這個樣子,實在不忍心把話說死,只能婉轉的表達:“據說西湖在城區里,去烏鎮好像要走高速的。”

夏雨不死心:“一丁點兒都瞧不見嗎?”

我寬慰她:“其實也就是個稍微大點兒的池塘,跑又跑不了,哥以後帶你來。”

“以後?”夏雨問我,“以後是什麼時候?”

“以後啊,”我沒有遲疑,“就是往後餘生。”

夏雨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這是又從哪兒偷來的詞?”

“怎麼能叫偷!”我正兒八經的對她說,“這叫由心而發渾然天成。”

夏雨轉過頭不再理我:“別的沒見你成器,油嘴滑舌倒是越來越厲害。。”

不理就不理,我索性拿出手機玩起貪吃蛇。還沒玩多久,睡意洶湧而來,上下眼皮打的不可開交,終於想起自己畢竟一夜沒睡。在夢裡,我和夏雨蕩舟西湖之上,她旁邊還憑空多出來一個青衣女子,那女子說:“姐姐,這人的前世可是……”

夏雨冷冷回道:“是只蝸牛精,虧得我千年道行,竟被這蝸牛精迷了心智,當真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蛇有失……”

“失……?”夏雨陷入沉思,她咬着手指尋思半天,“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搖船的老翁剛想唱《渡情》便被夏雨大聲喝止:“等會兒,劇情好像不對!”

我仍然傻呵呵的舔着臉湊上去:“兩位蛇姐,面試通過了嗎?”

夏雨哪管那麼多,一臉壞笑道:“請問你會游泳嗎?”

“蝸牛怎麼可能會游泳?”

夏雨聽後便施法弄翻船,與青飛仙而去,走前還不忘說:“那就好!”

我張牙舞爪的從夢中驚醒,後來夏雨告訴我,那動作好像在狗刨。

我猛地睜眼,看見一個半張臉都是疤痕的男子站在我面前。本就在夢中余驚未定,這會兒又給我來了一個二度驚嚇,我直接嗷的一聲竄到座椅上:“你幹嘛?”

“哥們兒,你手機掉了,”他言必將手機塞到我手裡,而後轉身便走,“狗咬呂洞賓!”

“哦,謝謝。”

我不跟他計較,終歸是自己失禮在先。

夏雨在旁邊掩嘴狂笑:“膽子到只有針尖大。”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強裝鎮定,聲對她說:“剛才那個樣子的人忽然出現在你面前,你不害怕?”

“先喝口水壓壓驚,”夏雨把手中的礦泉水遞給我,“怕不怕不好說,不過我要告訴你,像他這樣的人,車裡還有兩個。”

4

管他還有幾個,反正不影響我和夏雨遊山玩水的心情。

臨下車前,我看見夏雨正在整理包裹,便說:“依你的性子,旅遊攻略應該老早就做好了吧?快拿出來給我瞅兩眼。”

“攻略?”夏雨撇過頭瞧我,“一個的江南古鎮跟步行街的區別在哪裡,還需要攻略?”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夏雨又補充:“不過我已經在上訂了一家青年旅舍,咱們倆首先要做的,便是趕快去店裡安頓下來,這樣身上的包裹也有地方可以放,好給你減輕負擔。”

她這句話對又不對,讓我回味半天:“為什麼是我而不是我們?”

夏雨理直氣壯:“既然是逛街,你還想讓女人背包,好意思嗎?”

我這才回過味兒來,原來使壞也要有伏筆:“你又坑我。”

“我沒有。”

我低頭捂住自己的肚子。

夏雨滿頭霧水:“咋啦?”

我說:“肝疼!”

她不解:“剛才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肝疼?”

“被你氣的肝氣淤滯。”

“哦,這樣呀,”夏雨非但沒有心疼我,反而不由分說的把自己的包放在我手裡,“跟你講,肝氣淤滯最好的治療手段是舒肝利膽、通筋活絡,想通筋活絡,自然要多干點兒體力活。所以讓你背包並不是沒有原因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你要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我挺起腰桿懶得再裝:“你這信口胡編的本事是師承哪家?”

夏雨洋洋自得:“老話兒說的好,甭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你也甭管我跟誰學的本事,只要對付你管用就成。”

談笑間,車已到站。

夏雨大踏步走在前面:“走,姐姐帶你暢玩烏鎮!”

我背着兩個包步履蹣跚:“媽的,我說你上車前怎麼直接買了五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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