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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53

我們今晚的目標是新世界國際影城。

其實電影院這種地方對我來說很陌生。

我屬於根正苗紅的窮苦出身,就算生在大興安嶺的深山老林里,也從來都是開誠布公的以土豹子自居,簡稱申公豹。直至搬家到這個城市,才終於知道有電影院這種高檔場所的存在,裡面的電視機屏幕特別大,而且中間不插播廣告。

白菜土豆吃習慣了,你突然告訴我說今天吃龍蝦,我還真不知道該從哪裡先下口。況且網上的免費資源那麼多,還不帶刪減的,誰捨得花這個冤枉錢。

當然,沒人陪我看也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

夏雨會願意嗎?

至今沒問過。

“姐姐你好,請問你們的經理在嗎?我……我想跟他談個項目,嘿嘿……”

我滿臉堆笑,面前賣票的工作人員是一個目測二十幾歲左右的姑娘,為了掩飾自己過於緊繃的神經,完事兒還特意尬笑兩聲。

然而其中的苦楚誰又明白。

其實我們到的很早,當時三個男生擠在侯場大廳的一條長椅上,夏雨則站在不遠處的柱子旁邊,周圍後場看電影的人如潮水般已經來來去去換了好幾波,可我們幾人,誰都不願意衝鋒陷陣,去當那個冤大頭。

原因很簡單:“抹不開面子啊。”

這是飛哥的原話。

聽見沒有,周延飛那張號稱用鈦合金鑄成,經得起千錘百鍊烈火焚燒的臉,在這裡也頂不住,我們幾個平凡的血肉之軀又怎麼可能經得住?

迫於無奈,我們只能採取最公平原始的方式,剪刀石頭布。聚攏到一起的時候,夏雨朝我擠眉弄眼,偷偷用左手示意我出石頭,結果最後他們三個人都出的是布。

看到結果後,我扎心到無以復加,要不是徐昊攔在中間,我差點兒跟她決鬥。

然後,就變成眼前這樣。

在這個當口,不用看也知道後面那幾個人絕對在偷笑,我不跟他們計較,捫心自問,倘若換成別人,我也好不到哪去。可飛哥這傢伙竟然還明目張胆的拆我台:“談項目,以為自己是包工頭啊?”

我權當他剛才放個屁,臉上始終保持着慈祥的微笑。對面的這個小姐姐一看便知是經過訓練的,職業素養很好,被我這種近似神經病一般的人盯着也面不改色,輕生的說:“經理他今天不在。”

我如釋重負但並沒有高興太久,甚至還沒來得及回頭告訴他們今晚可以收工回家,聽那個小姐姐又說:“你們運氣好,今天恰巧老闆在。”

老闆和經理的區別在哪裡?飛哥道破玄機:“可以理解為電影里的幕後主使和打手。”

徐昊頗為關心這次該輪到誰:“剛才的石頭剪刀布還算不算數?”

我劈頭蓋臉的回應他:“想的美!”

夏雨又扮演老好人,好像忘了剛才就是她坑的我:“多年的觀影經驗告訴我,能見到幕後主使,說明隨時可以劇終,再不露臉恐怕連戲份都搶不到。”

飛哥跳出來提醒夏雨:“大妹子,現在流行拍成三部曲。”

我們被引領到二樓去見老闆,大boss果然非同凡響,什麼都很大,當然我指的是辦公室。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進門後真讓我們開了眼界,都以為自己穿越到了早上六點鐘的街心公園,裡面清一色的大爺大媽,有打牌打麻將打乒乓球的,有跳舞下棋的,最過分的還有一個抖空竹的。

我們踩着《往事只能回味》的舞點緩緩的走進去,彷彿透明人,大爺大媽們該幹嘛還是幹嘛,根本沒人在乎怎麼憑空多出來幾個愣頭青。

徐昊小聲問我:“誰是老闆?”

我又用他的原話問夏雨:“誰是老闆?”

夏雨剛想照貓畫虎問飛哥,卻聽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紅車將啊!”

我們哭笑不得,飛哥還真的是到哪都不見外,鬼知道他啥時候趁我們不備,蹭到那幾個圍觀象棋的老爺爺裡頭,還厚着臉皮給人家支招。

我們幾個也圍過去湊熱鬧,我雖不懂象棋,但看牌面,紅方只有區區四子,形勢甚是危急,他這招引得幾個觀棋的老頭兒眾說紛紜,最後還是執紅的老爺爺率先開口:“不妥吧?”

飛哥急的要死:“別猶豫啊大爺,前瞻後顧的絕對贏不了,殘局就要破釜沉舟,你信我的准沒錯。”

紅方老頭兒連連搖頭:“不行,你這毛頭小夥子信不得,走車明顯是送的。”

“有得必有失沒聽過嗎?”飛哥管它三七二十一,抓住紅方老頭兒剛要落子的手立下軍令狀,“黑棋人數多但都是小毛賊,看我怎麼將死他!”

對面的執黑的老頭兒終於忍無可忍,聽他此言被氣的臉色鐵青:“你讓他下!我倒要看看他怎麼弄死我!”

“讓我來?大爺你到時候可別後悔,”飛哥說來就來,擼起袖子直接開干,“我走車捅你老將屁股。”

對方默不作聲,走黑士吃掉紅車。

飛哥使勁兒得瑟:“嘿嘿,對,看見沒有?正中下懷,我再跳馬踩你老將。”

我對着夏雨小聲耳語:“怎麼辦?我簡直無法控制想踹飛哥屁股的衝動。”

夏雨顯然很同意:“同感,拜託幫我也踹上一腳。”

黑方老頭陷入長考,最後把黑炮挪了下去。

“想別我馬腿?沒用,我車將!”

飛哥朝兩邊的老爺爺炫耀:“黑棋怎麼辦?是不是將的他死去活來?”

我問夏雨:“真的沒救了?”

她看起來也是一知半解,皺着眉頭咬着嘴唇:“好像是吧。”

我們把飛哥從人群里拉出來的時候,他還在享受歡呼。

徐昊叮囑他:“辦正經事要緊!”

“不懂了吧,辦事前要先搞好群眾基礎,”他很得意,“你們瞧好。”

說罷徑直朝剛才的紅方老頭兒走去:“大爺,請問您,這兒的老闆是哪位?”

那紅方老頭兒十分錯愕:“你還不知道?”

他話沒說完,黑方老頭兒奪過話茬陰着臉說:“老闆他剛被你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