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背着特里曼走出安兜村，大飛讓阿樂和“先民行者”順路送特老師回家，出租車司機看特里曼渾身惡臭不願接待，大飛嘆了口氣，讓阿樂幫着把特老師的外套脫下墊在出租車后座，再掏出一百元錢給司機，說了一個地址，把自己抽過還剩半盒的硬紅狼塞給司機，拜託他送一趟。司機收了錢和煙，也就忍着反胃開車不提。

老林和大飛與其他二人道別，賣魚強和“平頭百姓”各自去搭乘公交車。老林知道大飛還有話打算私下和他說，就提議到不遠處的埭遼公園邊走邊談。

埭遼公園的前身是埭遼水庫，隨着鷺島城建的發展埭遼水庫水域慢慢收縮，工業廢水和生活污水直接排入湖中，這裡變成一片臭水渾濁的垃圾場，直到13年里湖區和火炬園管委會共同出資對埭遼湖開始全面整治行動，經過這幾年的提升改造，昔日的臭湖重獲新生，變成了集休閑健身娛樂為一體的埭遼公園。

老林和大飛踱步來到湖邊，大飛向老林要了一根煙點上，抽了一口，望着湖面對老林說道：“三得利的事情你處理的欠考慮啊”

老林一聽怒道：“你還幫他說話，那個反骨崽！”

大飛悠悠道：“當年“他”和你爭傻空盟坐館，如果後來你能大度一點，現在“他”也不會跑到對面去。”

老林知道大飛口中的“他”指的並非三得利，而是另外一人，頓了半晌說道：“可是“他”畢竟買了房子，和咱們已經不是一道的，遲早要翻臉”

大飛擺手打斷道：“龔尚不是也在鷺島有房，你能和龔尚合作，為什麼不能接受“他”？你要知道我們傻空盟從無門戶之見，只要願意唱衰鷺島，管他有房沒房，都可以拉攏過來，而且有房的也出來唱衰不是更有說服力嗎？”大飛有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三得利固然是小人得志，但是他畢竟是盟里老兄弟，他一時得意忘形露了尾巴，我們要包容他，他買了房我們恭喜他，背後再和他說買虧了、買早了，讓他心裡不痛快，他一個面點廚師，老婆又只是個酒店服務領班，貸款壓力那麼大，我們慢慢吹風，他那人志大才疏遲早還不是回到我們這頭，到時再讓他用受害者的身份一哭訴，效果豈不更好”

老林聽完也覺得自己是衝動了，但是轉念又想起大飛口中的那人，心裡又沒來由一陣煩悶，轉了話題問道“特老師現在怎麼變這樣了，他家裡人沒帶着去看看”

大飛似乎對此事不願多提，只是淡淡回應道：“去年聖誕節中午突然病發，倒在鍵盤前抽搐，幸虧他老婆發現的早，及時送到醫院，後來鷺島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和仙岳醫院都專門請專家看過，說是要他多靜養，不讓上網了，這半個多月病好了一點，我就帶他出來和大夥聚聚，沒想到還是不成”

老林聽罷點點頭道：“怪不得最近沒看到他發言頂帖唉，原來是出了這事，但特老師畢竟還是五老星之一，當年組盟也是出了大力氣的，你和他相熟，私下多關照點吧。”

大飛點頭答應，又轉了話題，說道：“那個阿水你最近跟的怎麼樣了？”

老林答道：“阿水的事情現在還說不準，我只知道他手頭上有一筆錢最近正和他老婆到處看房，但是他錢不夠估計也不好辦，這個事情我安排阿狗去跟，盡量拖他一拖，只要他自己定不下心就一切好辦，就是怕他老婆太精明，會逼他早點下手買房，如果是這樣就不好拉攏了。”

大飛道：“這個不妨，人性本貪，我們只管把年後房價要降的輿論造起來，阿水那些剛需還是會舉棋不定，時間一拖自然就買不起了，而且網撒大一點水攪混一些，阿水不上鉤還有阿火阿土阿木嘛這個我從不擔心。”

老林想了想又道：“最近安翔扛把子的言論有點摸不着頭腦啊，你看他是不是有什麼內幕消息”

大飛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說道：“他有個屁的內幕，一個後溪車管所發車牌的能知道什麼，他只是一盞“藍燈籠”，能用就用，不能用也無無關大局。只要讓他去撩撥洛蘇就行，洛蘇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啊！”

老林也點頭道：“沒錯，洛蘇一日不除我們心裡一日不得痛快！”

大飛回到：“這件事急不來，洛蘇上次被你陰了，現在只會更加謹慎，他似乎有點猜到我們的暗牌，所以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從長計議吧。”

大飛接着又道：“其實這次單獨找你談主要還是那件事，五老星交待下來，魚網論壇最近在招“信息安全審核員”，按五老的意思是要往裡面滲沙子進去。你也知道，現在輿論很重要，魚網上有不少鷺島電視台、鷺島報社的耳目，我們把這塊握在手裡，唱空的主旋律才能響的更大更遠！”

老林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我手頭上倒是有些關係，但是人選卻不好定，需要底子乾淨背景清楚，還要對傻空盟忠心耿耿，我還要好好琢磨琢磨”

大飛道：“這件事你要抓緊了，名額就兩個，這一批我們不趕緊送人進去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機會而且學歷要求也不高，中專而已，工資有3000多又沒超過個稅起征點，不用被國家收稅，想乾的人不會少！”

老林點頭道：“這個我儘快，讓五老星放心，坐館的位置既然交給我，這點小事還是辦的成的”

大飛滿意的點點頭，道：“傻空盟坐館三年一選，五老星和我們兩把白紙扇一人一票，其它人我不知道，但是當初我是投你的！”

老林點頭笑道：“這個情我林阿蒲記下了，你我自家兄弟感謝的話說多了反而生分，改日再報答吧！”

大飛這時一根煙已經抽完，看着清澈的湖面和遠處藍天白雲，心中就覺得厭惡，他手指一彈，煙蒂滑成一道弧線落入湖中。

這時旁邊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說道：“奶奶，你看這個叔叔亂丟煙頭！老師說我們鷺島是全國文明城市“五連冠”，大家都要做到垃圾分類不落地，生活環境才能更美麗，老師說每一個在鷺島生活的人都要共同維護好我們的家園，為什麼這個叔叔亂丟垃圾，好不要臉啊”

大飛老林轉頭看去，原來是在不遠處健身器材上玩耍的一對祖孫，小女孩大約五六歲年紀，正怒視着大飛。

大飛想要狡辯幾句或者嚇唬一下多管閑事的小女孩，沒想到小女孩白了他一眼，直接拉着手說：“我們去告訴前面那個穿紅馬甲的阿姨，讓她把這個壞人抓起來槍斃！”

奶奶怕小女孩多說惹事，趕緊抱起孩子走了，邊走邊搖頭說：“連個孩子的見識都不如，一把年紀活都到狗身上咯”

大飛被幾歲大的孩子教育了一頓，想回罵又不好下口，只得看着祖孫二人慢慢走遠，他有些尷尬的對老林說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發微信給我”老林點頭答應。

大飛走後，老林一個人晃悠到附近木椅上坐下，雖然還未立春，但是鷺島氣候已經開始回暖，這時正是午後，老林覺得自己的雞心領毛背心有點帶靜電刺肉，就把外套脫了，露出裡面雞心領毛衣和內搭的南極人保暖內衣。他掏出煙打火點上，才抽了幾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用手捂着嘴，再攤開時發現痰中帶血，老

林默默的把痰抹在燈芯絨外套上，深呼吸了幾口氣，慢慢平復下來，老林知道，他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於是，老林又開始回憶，回憶剛才大飛口中的那個“他”，那段往事，那個曾經和老林爭奪坐館位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