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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上前相迎,龍廷鎮微笑擺了擺手道:“這裡不是皇宮,各位大人不用拘禮。”在看到姬飛花的時候,他咦了一聲道:“姬公公,你也來了?”

姬飛花微笑道:“奴才不知皇子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龍廷鎮道:“本王可管不了你!”一句話讓現場頓時靜了下來,誰都能夠聽出這位三皇子對姬飛花的不滿。

姬飛花道:“皇子殿下此言差矣,沒有陛下就沒有奴才的今天,奴才對陛下對皇子殿下對大康忠心耿耿,就算是為了大康賠上性命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龍廷鎮呵呵笑了起來,他背着雙手,環視眾人道:“大家都聽到了沒有,姬公公真是我大康的忠良之士,你們要好好跟他學學。”

看到姬飛花目前的處境,胡小天甚至都有些同情他了,太監再牛逼終究還是一個太監,即便是別人在表面上敬着你,可心底里是根本看不起你的,沒有人把他們這一群體當成正常人看待,龍廷鎮貴為一國皇子又怎麼會看得起這幫奴才。

姬飛花自始至終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怒氣,在文博遠的招呼下眾人落座。

姬飛花被安排在和龍廷鎮同桌,並非是出於對他的尊重,而是給他製造難題,太監和皇子同桌,且看他如何擺正自己的位置。

胡小天本想站着,按理說這種場面是不應該有他的位子坐的,可姬飛花卻輕聲道:“小天,你就坐在雜家旁邊。”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胡小天看來,一時間胡小天成了眾人聚焦的中心,其實在場的人多數都有些納悶,這小子何德何能?剛剛入宮居然就巴結上了姬飛花,姬飛花也實在太囂張了,別看他是內官監提督,按理也是沒資格和三皇子平起平坐的,現在他不但自己坐了下來,而且還讓他的小跟班也坐下,這根本就是肆無忌憚,狂妄至極。

龍廷鎮向胡小天多看了一眼,總算記起胡小天就是那個在紅山馬場遇到過的小太監,他並沒有說話,只是向身邊的吳敬善掃了一眼,吳敬善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姬公公,我看這位小公公坐在這裡不妥吧。”

姬飛花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漫不經心道:“有何不妥呢?”

吳敬善本想說他只是一個小太監,可這樣明說等於得罪了姬飛花,如果不是三皇子給他暗示,他是不會站出來當這個臭頭的,吳敬善心念一轉道:“今日來煙水閣大家把酒言歡,舞文弄墨,乃是風雅之事,這位小公公……”吳敬善本想陰損胡小天幾句。

姬飛花卻打斷了他的話道:“吳大人,雜家卻聽說在小天入宮之前你們曾經在這煙水閣對過對子,當時的情景雜家雖未親臨,可是卻傳遍京城,轟動一時呢。”

胡小天此時方才明白姬飛花將自己帶來的本意,姬飛花這種人從不無的放矢,做任何事都經過深思熟慮,他將自己帶來應該是為了應對吳敬善之流。只是今天他似乎沒有計算到三皇子龍廷鎮會出現,龍燁霖登基並沒有太久的時間,可是在朝廷內部卻明顯出現了幾大派系,彼此之間明爭暗鬥,大康京城的平和氛圍只是表象,揭開表象,其下卻是暗潮湧動。

龍廷鎮笑道:“坐吧,姬公公的人也不是外人。”有了他的這句話頓時平復了爭議。

胡小天雖然坐下,可也是極有眼色,忙着在座的幾人斟酒,這就省卻了姬飛花的許多麻煩。文博遠道:“我聽說這煙水閣乃是康都才子定期筆會的地方,吳大人乃是梅山學派的領軍人物,一定經常來到這裡吧。”

吳敬善笑道:“學問無止境,老夫又哪裡稱得上領軍人物,這裡我也有半年未來了。”

龍廷鎮道:“聽聞吳大人出使大雍,北方才子,遍及長城內外,不知在大雍有何見聞?”

吳敬善笑道:“此次大雍之行正應了一句話,百聞不如一見,所謂北方才子不過爾爾。”說這番話的時候,他臉上浮現出極其傲嬌的表情,胡小天雖然和他才見過兩面,卻知道此人一向自我感覺良好,心中對吳敬善頗為不屑。

姬飛花道:“吳大人之言從何談起?”

吳敬善道:“我遊歷大雍之時,出了一聯,人人搖手不對,連一個對聯都對不上,這北方才子遍及長城內外又從何說起?怎比得上我們錦繡大康,才人輩出。”

龍廷鎮半信半疑,問道:“大人的出句竟如此之難?”

吳敬善道:“一般,所以老夫才有此言。”沉吟了以下,方才念了上聯:“雙塔隱隱,七層四面八方。”

眾人沉默下去,似乎若有所思。

姬飛花眼角朝胡小天飛過去一縷目光,胡小天意會,姬飛花是讓自己出頭來着,看來自己在煙水閣對對子的事情他早已聽說過,今天帶自己過來果然是要利用自己來對付吳敬善這個老傢伙。於是胡小天笑道:“吳大人怎麼知道人家不會?”

吳敬善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他們聽完老夫的上聯之後皆擺手不答,可不是不會嗎?”

胡小天大笑道:“這樣簡單的出句,人家不是不會,而是不屑回答,所以才搖手以對。”

吳敬善心中這個氣啊,這小猢猻是不是專門生出來跟自己做對的?那句話不討喜他就說哪句。一旁御史中丞蘇清昆已經不忿斥道:“狂妄,你一個小太監懂什麼?”

姬飛花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道:“蘇大人連聽人把話說完的耐性都沒有嗎?”

蘇清昆遭遇到姬飛花的目光,從心底打了一個冷戰,竟然不敢和他目光相對,垂下雙目低聲道:“我就不信他能夠對得出來。”

胡小天道:“何須我對,那幫被吳大人沒有放在眼裡的北方才子已經對出來了。”

吳敬善也是現出迷惑的目光,他怎麼不知道?

胡小天伸出手向他搖了搖道:“他們可是這樣擺手的?”

吳敬善點了點頭。

胡小天道:“人家的下聯是,孤掌搖搖,五指三長兩短。”,一言既出,滿座皆驚。

吳敬善一張老臉頃刻間變得一片通紅,蘇清昆為之咋舌,文博遠目光一亮,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小太監,龍廷鎮也是暗暗叫絕,雙塔隱隱,七層四面八方。孤掌搖搖,五指三長兩短,妙啊!真是妙到了極點。

姬飛花此時笑靨如花,一雙明眸溢彩流光,在胡小天臉上掃了一眼,充滿欣賞和鼓勵之意,然後望着吳敬善道:“吳大人的這個故事真是精彩啊,呵呵……”

吳敬善羞惱得差點沒鑽到桌子底下去,怪只怪他剛才的自我感覺太好了,現在忽然有種被胡小天當眾打了一耳光的感覺,

蘇清昆趕緊為吳敬善解圍,他道出準備好的上聯:“這位小公公真是有些才學呢,我也有一聯。”

胡小天不屑望着蘇清昆,狗曰的真是不要臉,上次被打臉還沒有得到教訓,居然還敢在我面前獻醜,他笑道:“蘇御史請出題。”

“我這上聯是:四面燈,單層紙,輝輝煌煌,照遍南北!”

胡小天想都不想就回答道:“一年學,八吊錢,辛辛苦苦,歷盡秋冬。”

眾人齊聲叫好,文博遠卻道:“好是好,不過我覺得蘇大人這上聯最後應該是照遍東西南北更佳!”

蘇清昆笑眯眯道:“文將軍說得是,可對聯也要分清對象,和別人對是東西南北,可和這位小公公對,就只能是南北了。”

周圍幾人同時問道:“為何沒了東西?”

蘇清昆雙目一轉,望着胡小天充滿嘲諷的笑意:“這句話應該問胡公公才對。”一時間所有人都明白了過來,蘇清昆真是高妙啊,拐彎抹角地罵胡小天沒有東西是個太監。暢快之餘蘇清昆也暗捏了一把汗,自己的這幅對聯等於將姬飛花一併得罪了。

姬飛花卻並沒有動怒,他微笑向胡小天道:“小天,大家都問你呢,為何沒了東西?”

胡小天微笑道:“說起東西這兩個字,我突然想起了一個故事,我在青云為官之時,曾經遇到一個妓/女告狀,她狀告三名嫖/客。”無論高低貴賤地位如何,眾人對這種事情都是有興趣的,尤其是一個太監講這種故事,全都聚精會神地聽着。

胡小天道:“那妓女指責這三名嫖/客不是東西,我於是開堂審案,原來那妓/女姓蘇,她生了一個兒子,可是卻搞不清孩子的父親是誰,於是狀告三人,認為他們三個都有嫌疑。”

聽到妓/女姓蘇,姬飛花不禁莞爾,他笑道:“接著說。”

胡小天道:“我問案之後,自然要那三名有嫌疑的男子分別掏出一筆銀子,負擔起養育之責,可這個麻煩解決,藉著麻煩又來了,三人都掏了銀子,這孩子到底跟誰姓?叫什麼?三人又爭執起來。於是我便替他們想了一個主意,這孩子還是從娘姓,讓他姓蘇,至於名字嗎,這三人兩個土族,一個是黑月族,、每人都有一點,各位大人猜猜我給他起了個什麼字?”

所有人都猜到了,可誰也不好說,姬飛花道:“應該是個清字,可是沒有東西啊?”

胡小天笑道:“提督高才,這最後一個字,和東西有關了,若沒有三人的東西,就沒有這個孩子,我於是想了想,就將兩個字上下合二為一,給他起了個昆字,我將道理跟他們說明之後,三人都表示滿意,對我千恩萬謝,滿意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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