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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八道:“當然不是這隻,可公主當年丟失的那條小狗的樣子和它有九成相似,我費了千辛萬苦方才找到了這麼一隻,特地送來給公主殿下當新婚禮物。”

胡小天點了點頭,身後文博遠卻冷哼了一聲道:“荒唐!”雖然文博遠也承認這條狗生得非常可愛,但是他總懷疑這幫乞丐的動機絕非送狗那麼簡單,到底有沒有這回事也很值商榷。

胡小天道:“這樣吧,這狗我帶回去,問問公主願不願意收留它。”

朱八向胡小天一抱拳道:“有勞胡大人了!”

胡小天沒聽錯,對方稱自己為胡大人而不是胡公公。兩者相比,還是胡大人更為順耳。

朱八示從朱大力手中拿過那條小狗遞給胡小天,在小狗送入胡小天手中的時候,趁着所有人不備塞給了胡小天一團布,然後意味深長地向胡小天笑了笑。

胡小天頓時會意,抓緊那團布,藉著小狗的掩護走了回去。那小狗發出哇嗚一聲,想要掙脫開他的手掌,只可惜它的力量實在是太微弱了,一雙黑豆般的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胡小天,不知自己的命運將要往何方去。

朱八大聲道:“兄弟們,將道路讓開,恭送公主殿下離京,祝公主一路平安,一生平安!”

一幫乞丐紛紛向兩旁讓開,文博遠和吳敬善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會這麼容易就得到了解決,不過能不發生衝突得到和平解決當然最好,吳敬善下令隊伍繼續前進。

胡小天抱着那隻小狗回到安平公主的坐車前,這小狗有點像泰迪犬,不知當下時代有沒有這個品種,胖乎乎的萌態十足,可能是初到了陌生的環境所以明顯有些害怕。

安平公主掀開車簾,看到胡小天懷中的小狗,驚喜萬分道:“雪球!”

胡小天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安平伸出手將那小狗接了過去,顯得非常激動,她小的時候的確養過一隻同樣的小狗,只是一次陪同母親外出到宮外的時候走失了,那小狗叫雪球,為了雪球的走失她還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至今仍然對那隻小狗念念不忘,朱八送來的這條小狗跟她過去那隻幾乎生得一模一樣。

胡小天本以為是朱八故意杜撰,卻想不到居然真有此事,也不禁感嘆世間多了是巧合的事情,同時又對朱八生出少許的欣賞之意,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記得十二年前發生的事情,更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做到知恩圖報,由此看來朱八雖然是個乞丐,可比多數人都要懂得感恩。

車隊繼續前行,胡小天偷偷將剛剛朱八交給自己的布團展開來一看,卻是一幅手繪地圖,上面詳細繪製着前往雍都的路線,如果單單只是地圖並不稀奇,上面還用不同顏色的小旗標明了沿途經過的綠林勢力,對於綠林中人活動頻繁的一些地段作出了明確標記。有了這份圖就可以選擇性地避過一些路段,儘可能避免和綠林人物發生衝突。

胡小天竊喜不已,他明白,自己跟朱八沒多少交情,朱八當然沒理由送這份圖給他,這背後應該是老乞丐起了作用。其實到現在胡小天都很納悶,老乞丐為何對自己會如此偏愛,不但傳給他武功,而且還讓人送這幅綠林勢力分布圖給他,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問個清楚。

車隊就快來到京城北門,道路兩旁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不過老百姓們都表現得井然有序,中間的道路保持暢通,負責看守北門的士兵也在門前列隊送行。

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個凄然的聲音道:“兒啊!”

別人還沒有覺得什麼,胡小天卻如同被霹靂擊中,他霍然轉過身去,卻見母親徐鳳儀身穿粗布棉衣正迎着寒風,擠開人群拚命向自己這邊趕來。徐鳳儀剛剛擠出人群,一名負責護衛的武士便沖了上去,一把將她推倒在地,怒吼道:“賤人!竟敢衝撞公……”他的話還沒說完,後領已經被人一把抓住,那武士轉身望去,沒等他看清對方的容貌,就看到一隻拳頭在眼前迅速放大,蓬!的一拳重重砸在他的面門之上,卻是胡小天第一時間衝到母親身邊,拉開那名有眼無珠的武士,一拳將他打翻在地。

眼看着這廝竟然當著自己的面一把推到了自己的娘親,胡小天豈能容他,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抓住刀柄,鏘!的一聲烏金長刀已然出鞘,盛怒之下要讓這武士血濺當場,方解心頭之恨。

文博遠第一時間覺察到了這邊的動靜,大吼道:“刀下留人!”他的聲音如同在半空之中響徹了一個炸雷,胡小天的動作也不禁為之一頓。

而就在此時,安平公主的馬車也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安平公主竟然從車內跳了下來,她快步來到徐鳳儀的身邊,挽住她的手臂,關切道:“胡夫人,您有沒有事。”

徐鳳儀只是一時衝動方才過來送送兒子,本來想着只是在人群中偷偷看上一眼,可看到胡小天就要離開京城的時候,一時間控制不住內心的眷戀之情,方才喊出聲來,卻想不到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看到安平公主居然親自下車過來攙扶自己,徐鳳儀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有些後悔,不該給兒子添這麼大的麻煩。

胡小天聽到文博遠那聲刀下留人之後,並沒有出刀,但是也沒有停下報復的打算,抬腳狠狠踢在那名武士的右肋下,胡小天這一腳毫不留情,那武士慘哼了一聲,有兩根肋骨被胡小天當場踢斷。其實這名武士也不知道闖入者的身份,攔住徐鳳儀也是他的職責所在,只是採取的手段粗暴了一些,卻沒有想到觸到了胡小天的逆鱗。

文博遠從馬背之上飛掠而下,一把抓住胡小天的手臂:“住手!”打狗還需看主人,那名武士是他的部下,胡小天當眾痛毆等於是打了他的臉。

胡小天冷冷望着文博遠道:“應該放手的是文將軍吧。”

文博遠怒道:“你為何無故打人?”嘴上質問着胡小天,可卻放開了胡小天的手腕,畢竟剛才的事情他都已經看到,雖然文博遠並不認識徐鳳儀,但是從胡小天剛才的表現已經猜出這中年婦人和胡小天有着極其密切的關係,自然也不好再為那名部下出頭。

胡小天根本沒有理會文博遠,來到母親身邊,攙住母親的另外一條手臂,關切道:“娘!您有沒有受傷?”

徐鳳儀搖了搖頭,看了看兒子,眼圈卻突然紅了起來,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面頰道:“娘沒事,就是過來送送你。”在安平公主和胡小天的攙扶下徐鳳儀站起身來。

這會兒吳敬善也趕了過來,他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就明白了,要說那名武士也只能自認倒霉,胡小天畢竟是副遣婚史,這次送親隊伍中地位排名前三的人物,你當著他的面把他老娘給推到了,他豈能饒你。文博遠雖然怒火填膺,可也明白這事兒也只能忍了,換成是誰也會衝動打人。

吳敬善來到安平公主面前,恭敬道:“此處人多眼雜,為了公主的安全考慮還請公主儘快上車。”

安平公主咬了咬櫻唇,輕聲道:“胡夫人,我走了。”

徐鳳儀躬身行禮,安平公主慌忙伸手將她攙住,柔聲道:“您老人家保重身體。”說完忽然感覺到心頭沒來由一酸,趕緊轉身去了,剛剛背過身去,眼淚就奪眶而出,自己出嫁之日,竟然沒有一個親人過來送自己。

吳敬善笑眯眯走了過來,招呼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胡夫人。”

徐鳳儀慌忙還了一禮道:“參見吳大人。”

吳敬善笑道:“胡夫人客氣了,過去我和胡大人同朝為官,現在又和胡公公一起出使大雍,說起來還真是有些緣分。”他表面上雖然笑咪咪的,可故意強調公公這兩個字,分明是在往徐鳳儀的心口戳刀子。

徐鳳儀道:“小天少不更事,還望這一路之上吳大人對他多多照顧。”

吳敬善撫須笑道:“一定一定。”他轉向胡小天道:“胡公公陪胡夫人說會兒話,儘快趕上來,千萬不要耽擱了行程。”

胡小天道:“吳大人放心!”

隊伍重新前進,徐鳳儀握住胡小天的雙手,望著兒子,手越攥越緊。

胡小天笑道:“娘,您放心,用不了太久時間我就回來了。”

徐鳳儀忽然展開臂膀抱住兒子,附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兒啊!若是有機會離開,就不用再回來。”

胡小天內心一驚,難道老媽知道了什麼?他微笑道:“娘,您別多想。”

徐鳳儀附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娘什麼都知道,你走你的,走得越遠越好,不用擔心你爹你娘……”

“娘!”

徐鳳儀放開胡小天,伸出雙手在他的面頰上輕輕拍了拍,滿懷深情道:“去吧!“

胡小天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兩步,忽然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向母親磕了三個頭,然後翻身上馬,再也不看母親一眼,縱馬向前方的隊伍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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