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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對手選菜是一件很有講究的事情。

如果想要放水做慈善,江楓完全可以選一道家常,容易,大眾且好賣的菜,比如說紅燒肉,糖醋裡脊,宮保雞丁之類的。如果我想要痛下殺手,雞豆花,八寶栗香鴿和蟹釀橙都是不錯的選擇。

再狠一點甚至可以選純肉餛飩,不管是做的好吃還是難吃,都有同等的獲得差評的權利。

好吃也給差評,難吃也給差評。

節目組發公告的時間是周二上午十點,季月正好星期二調休,一大早就和吳敏琪約了出去逛街吃飯做美容。江楓看公告後發消息問吳敏琪她有什麼想法,半天都沒得到回信,估計吳敏琪逛街逛得正開心根本沒看手機。

然後江楓又在微信群里問了一句,只有孫茂才回消息了,孫繼凱也沒有音訊八成是在睡覺。

孫茂才的意思是等吳敏琪和孫繼凱都回消息之後,大家再商量討論。

節目組給出的規則是四人每人出一道菜譜,這四道菜一周內累計銷量要達到一百,所獲好評要五十個以上。孫茂才覺得泰豐樓現在已經是總積分第一,沒必要下死手,出四道慘絕人寰一看就知道要對手倒扣兩千分的菜。但也不能太過慈善,萬一頂層餐廳抽到泰豐樓,他們出了四道菜慈善菜豈不是給頂層餐廳送分。

這四道菜得搭配着來。

兩道絕不可能,兩道可以挑戰,給對手留一條生路的同時在這條路上鋪滿尖銳的石子。

和孫茂才聊完之後,江楓把手機往沙發的角落裡一塞,翻身把一直壓在屁股底下硌了他半天的電視遙控器摸出來,打開電視。

他已經這樣鹹魚躺在沙發上躺了一上午了,連外賣都沒有點。

實在是不想動,鹹魚使人頹廢。

昨天江楓看了一整天電視,不光把新的一期中美雙方不同版本的綜藝看完了,還看了一點最近這段時間蠻火的電視劇,但都覺得一般沒什麼特別吸引他的地方。

手舉着按了幾分鐘遙控器,江楓也沒找到什麼值得一看的電視。

他想看點有意思的。

等等,有意思的。

江楓一個鯉魚打挺,猛然從沙發上坐起來。

他道具欄里還躺了好幾個記憶沒看啊。

這眼看比賽都要進入第二階段了,再不看就來不及了。

道具欄里其實還有不少記憶,【江衛國的一段記憶】、【趙蘭花的一段記憶】、【孫茂才的一個記憶片段】和江楓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完成了支線任務獲得的【歐陽楊的一段記憶】。除了歐陽陽剩下都是老熟人,爺爺奶奶和泰豐樓最能打的廚師長。

江楓打算趁這幾天休息把這四段記憶全看了,萬一爆出了什麼好菜對未來的比賽也是一個助力。

江楓想了想,選擇了【孫茂才的一個記憶片段】,點擊是。

一片迷霧。

還是充滿壞話的迷霧。

江楓進了這麼多記憶,早就習慣了先聽聲音判斷自己在哪,然後等霧散確定自己在哪。但像這次記憶中這種充斥了聲音,還是那種即使小聲卻非常清晰刺耳,在背後議論人的聲音,身處迷霧,聽起來更有感覺聽聲音江楓還是第一次體會。

“孫師傅怎麼想的,居然收一個賊做徒弟。”

“就是,這事兒傳出去還了得,以後怎麼會有客人敢來我們聚寶樓吃飯,簡直要把咱們店的名聲都敗壞了。”

“以後你們可得小心着點,他現在可是孫師傅的徒弟,到時候丟了東西沒證據你還扯不清了。”

“我早就看出來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了,要我說他之前肯定是故意偷東西被江師兄發現的,就是想用這種方法留在店裡。小小年紀心機比誰都重,這種在外面混的沒爹媽野孩子心思可深了。”

隨着議論的話語越來越難聽,霧也越來越淡,江楓漸漸能夠看清周圍的事物,也能看清在他身邊的孩子。

十歲的孫茂才。

這時候的孫茂才雖然已經被孫哲然收為關門弟子,但依舊很瘦弱,身形單薄,細胳膊細腿的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說是七八歲的都有人信。

孫茂才穿着一身廉價老舊,沾着水污和青菜葉的長袖灰衣服,站在門邊上,門是半開的,和屋裡正在一邊吃飯一邊說著令人生厭的閑話的幾人僅有一牆之隔。

孫茂才沒有進去,沒有動,沒有出聲,甚至沒有表情,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外,聽別人這樣議論自己。

江楓穿牆進去看了一眼,屋子裡只有五個人,其中有三個人在說閑話,另外兩個人明顯不贊同這三人的觀點但沒有出聲,皺着眉沉默的吃飯。

五人正圍聚着一張桌子邊,桌子上有幾盆菜,菜色還可以,一葷三素。只不過昏的那一盆裡面幾乎已經看不到肉了,只能從盆底的一層油來判斷這盆中原本盛裝的應該肉。另外三盆素菜看上去就很普通了,沒什麼油水,菜是挺新鮮的就是火候有點老,看着沒什麼食慾。

飯都堵不住他們的嘴的三人還在繼續議論。

“我聽說呀,他前段時間洗碗的時候就一直在偷學,洗碗都洗不老實,那眼睛一直盯着別處看,賊兮兮的,一看就知道……”

“行了。”一個一直在邊上沉默吃飯的中年男性終於聽不下去了,“就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在背後這樣議論你們也不怕爛舌頭。”

有人出言阻止,三個一直肆無忌憚覺得所有人都贊成自己的觀念的嚼舌根的男子終於住嘴,面色顯得有些難看。

“劉師兄……”剛才那個說的最歡的弱弱地道。

“我可不敢當你師兄,我可不想萬一哪天我運氣好被孫師傅看中收為正式弟子,再被幾位好師弟在背後品頭論足的。”劉師兄把碗往桌上一放走了,出門的時候看見了一直站在牆邊的孫茂才,一愣,沒有說話,只是無奈的搖搖頭。

孫茂才又在牆邊站了一會兒,屋裡的人沒有再敢繼續討論,他也不進去,就這樣默默的走了。

剛才那間屋子顯然是聚寶樓的員工吃飯的屋子,江楓也不知孫茂才到底吃沒吃飯,孫茂才就這樣回了後廚,開始洗菜。

洗蘿卜。

洗完蘿卜切蘿卜。

此時的孫茂才顯然沒有經過任何系統的學習和訓練,刀工非常的外行,切出來的蘿卜片薄厚不一,僅比一般的家庭主婦要好上一點。

此時顯然是休息時間,後廚里只有孫茂才一個人在沉默的切蘿卜,估計也沒有人知道孫茂纔此時在後廚切蘿卜。

江楓就這樣看孫茂才在後廚切了半個小時的蘿卜。

半個小時,小半框白蘿卜就沒了。

“你這切的是什麼玩意兒啊,切蘿卜都能切成這個樣子,你現在這水平還想切薄片,你先切厚片,把厚片切好了再切薄片。”就在孫茂才專心致志切蘿卜的時候,孫冠雲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說來也奇怪,孫冠雲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這個時候說話居然帶點北方口音,老爺子顯然功不可沒。

被孫冠雲這樣一說,孫茂才拿着刀有點不敢接着往下切了。

“接着切呀,你現在要練刀工就是要從切蘿卜練起,接着練啊,你蘿卜切成這樣還好意思不練嗎?”孫冠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