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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紹三月二十八攻佔夔州,次日留下楊彪和人數最多的第三軍七個指揮,看管俘虜和糧草,並控制要緊的出口;自率主力循江而上。看書神器郭紹沿途招降納叛,未遇抵抗,又稱孤軍深入不能激起反抗,嚴令沿途秋毫無犯。

夔州到渝州七百多里,大軍靠水路運輜重,輕裝急進,十二天到達渝州。時四月初十。

大周軍尚在數百里之遙的地方時,渝州就已經降了,於是郭紹部進城只是接手防務。渝州地處長江和涪江匯流口,位置要緊,郭紹又留下兩個指揮一千人駐守,並威懾控制東線道路。

郭紹部分兵後只剩一萬五千餘眾,將水師調入涪江,大軍迂迴北面進軍,於四月十六到達遂州。這下如果要去成都府,行軍就沒那麼輕鬆了……雖然往西走就是平原,道路寬敞平坦,但沒有大江大河連通,水軍過不去;大伙兒得帶着輜重行軍。

這時軍隊就不太好繼續前進……大軍要進逼成都府,遂州這處水路糧道終點、後方大本營又要留兵駐守;剩下的兵力就不多了。一萬多人打成都府似乎有點少了,畢竟是座大城,蜀國首都肯定有不少禁軍。

郭紹在遂州府衙大堂聚集眾人商議,先問盧成勇:“最近東京有消息傳來嗎?”

!一!本!讀!小說盧成勇站在旁邊答道:“尚未收到。”

郭紹道:“成都府的細作知道咱們到遂州了嗎?得找幾個人,去成都聯絡之前安置的細作,從蜀國內部打聽北面軍情。”

王溥是宰相,坐在左側上首,當下便道:“向拱部肯定不順利,否則‘偽蜀’兩路失陷,現在該派人來乞降,可至今沒有動靜。”

一提到向拱,史彥超來勁了,在旁邊冷哼道:“咱們東路走荊南到夔州六百多里,又走渝州七百多里,再走遂州三百多里;奔襲了一兩千里,都到成都眼皮底下了,向拱還在哪裡?走北路很遠嗎?”

眾人沒有開腔,甚至很多人都搞不清史彥超和向拱究竟有什麼過節。郭紹倒是很清楚,他在禁軍的時間太長了,很多武將之間的小事都一清二楚……細想起來,史彥超和向拱其實沒什麼矛盾,本質矛盾純粹是史彥超看向拱不爽。

王溥沒理會史彥超的抱怨,轉頭對郭紹說道:“咱們現在去成都過於冒險,可以先穩住大江、涪江水路一線,屯兵遂州,從長計議。此時做兩件事,派人去成都勸降;打探向拱部現在的位置。然後才可以妥善部署下一步。”

史彥超道:“蜀軍不堪一擊,一萬多精兵足夠擊敗他們的什麼禁軍玩意了,還瞎耽誤工夫作甚?”

王溥用語重心長的口氣道:“史將軍此計,太過冒進。用兵如布局,勝負未分時可出奇招,已經穩操勝券,何必冒險?”

郭紹頓時覺得王溥的話簡直是至理名言,感到非常有道理。當下便道:“王相公所言極是,至少咱們得弄清楚向拱在哪裡,他手裡四萬大軍,對成都是極大的威懾。”

其實郭紹也是四五萬人,禁軍精銳就是四萬,還有各地調集的水師;而向拱手裡半數以上是西北鎮兵。不過郭紹有兩萬重兵在荊南防着南唐國,南唐國看起來恭順,可要是一點都不設防,萬一有人吃了豹子膽趁火打劫豈不後悔莫及?

這次對蜀的戰爭,周軍除了留兵防備各處,幾乎已經動用了全部力量……十國割據存在了那麼長時間,估計主要原因就在這裡,最強的政權要征伐四方,因為被其它勢力威脅,進攻一方沒法使出全力。

史彥超還是不太贊同王溥的說法,不過也言辭也不算激烈,只道:“派人去勸降,不如逼得他沒辦法了才哀求咱們痛快。”

王溥笑道:“史將軍這話倒是沒說錯,可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真到了那個地步,咱們還省得和偽蜀費事講條件了。”

左攸問道:“派誰去勸降?”

“這回左少卿別去了。”郭紹道,“上次在夔州是為了那三十萬斛軍糧,現在咱們大軍才從容不迫,可以放開肚皮吃。這回他孟昶愛降不降,不投降繼續打就是。”

“郭都點檢這話還差不多。”史彥超笑道。

左攸點頭稱是。

史彥超又道:“我倒想起一個人很適合。叫王昭遠回去勸降罷。”

王溥頓時和左攸面面相覷。郭紹摸了摸額頭,心道史彥超說的話,自己就從來沒採用過,反正這事兒也不是太要緊,就是派個人走個過場,當下便道:“我看行。”

在座的人沉默下來,氣氛變得有點奇怪,良久後王溥才緩緩開口道:“王昭遠回成都……那光景太那啥,我不敢想象啊。”

……果然沒多久,王昭遠被召見後,當下臉色就變了,站在大堂中間求道:“郭大帥,您不能那樣對我……”

史彥超的肩膀一陣聳動,臉都要笑爛了。

郭紹瞧了一眼史彥超,然後對王昭遠道:“王監軍,我看你不是誠心投降,還不服。”

“沒有啊!”王昭遠怔道,“郭大帥何出此言?”

郭紹道:“那你現在就該是大周朝的人了,為何不願意為朝廷效力?”

“這……”王昭遠氣憤道,“我沒守住夔州,還投降,現在回陛下跟……偽蜀朝廷,不是送死么?孟昶那廝見着我就肯定把我砍了,還怎麼勸降,怎麼效力?”

王昭遠越說越惱:“郭大帥為何不派高彥儔去,您不是說善待戰俘,公平待人?”

郭紹道:“我是說過,但功過是看他做了什麼。高彥儔有功,功勞不是獻夔州,他獻不獻夔州都必被周軍攻佔;高彥儔的功勞:他要是不降本可以燒掉軍糧,變相削弱我軍實力,但他未戰而降,三十萬斛軍糧就是他的功勞。

而王監軍有什麼功?你要搞清楚,你是戰敗全軍崩潰才投降的,我不殺你就是善待戰俘。你未有寸功,僅靠我軍憐憫才活下來,現在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難道虧待了你?”

“行!行啊……”王昭遠羞憤道,“原來郭大帥是這麼算賬的。”

郭紹道:“不這麼算,要怎麼算?”

王溥嘆道:“叫此人去勸降,恐怕是不濟事。”

郭紹道:“王監軍只要把我的信交給蜀國主就可以了。”他正色道,“王監軍,你最好別耍花招,要先想清楚點、踏踏實實辦事。蜀國現在大勢已去,將來全境都是周朝所有,你和王家都會變成周朝子民;現在我不是一竿子把人直接打死,這是個機會,給你的機會。我不會平白無故給人封賞,只會給人展現自己的機會;如果你不抓住,或是要挑三揀四,機會是不會再有第二次的。”

史彥超一臉笑意,斜着眼道:“是不是卧龍,要看辦不辦得成事。我還想自稱飛龍吶!哈哈……”

王昭遠站在中間被人嘲笑,一時間臉都黑了。

就在這時,一個士卒跨進門檻,拜道:“巫山聖手李夫人求見,正在照壁外等着。”

“正事就這樣,大伙兒有事的,就散了。”郭紹說罷抬頭看向門口,“讓她進來說話罷。”

不多時,白姥便疾步進堂,作了個萬福,看了一眼王昭遠,說道:“我聽說王副使要被遣回成都,有一事相求,想和王副使一同去。我夫君的新妻是王副使之女,此去定然就很方便找到我的夫君了。”

王昭遠默不作聲。

郭紹忙道:“白聖手不能去,稍安勿躁,成都已經不遠,多等一陣安生得多。”他又好言勸了幾句,心道:陸小娘去東京給王朴治病去了,到時候她辦好了她的事,我卻把她的三姨丟到了火坑裡,問我要三姨,我也不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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