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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一家人坐在廳里聊天。趙遠遠從行李箱中拿出從帶來的江城名吃,和大家一起分享。

她還專門給未出生的侄兒買了一套嬰兒玩具和衣服,喜滋滋地送給了嫂子。

哥哥嫂嫂走了以後,趙遠遠又拿出給父母兩人買的兩件大衣來,讓他們試試看合不合身。趙媽媽邊試衣服邊情不自禁地數落起來:“遠遠啊,你跟你嫂子是同一年的,你看,現在你嫂子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你卻連男朋友都還沒有……”

趙成功看到趙遠遠皺起了眉頭,連忙打斷趙媽媽道:“你不要嘮叨了,遠遠她在大城市,工作忙,生活壓力大,結婚自然要結得晚些。”

趙媽媽不服道:“再是大城市,女孩子結婚結得太晚了也不好。你不是說你的妹妹們都在關心照顧遠遠嗎?怎麼遠遠都在江城呆了三年多了,他們連男朋友也沒給她介紹幾個?”

趙成功反駁道:“怎麼沒介紹?前段時間她姑姑還給她介紹了一個什麼腦外科的醫生來着,只是沒有談成而已——”

趙媽媽感慨道:“總是他們介紹的人不夠優秀,配不上我們家遠遠吧。唉,要是我能在遠遠身的邊就好了……”

趙遠遠上前拍了一下趙媽媽的肩膀:“媽,你還是快試一下衣服合不合身吧。結婚呢,就像參加高考,準備不充分是考不出好成績的。所以你們要想我嫁得好,就不要再催我了。”

趙媽媽啐了她一口,笑罵道:“好,我們不催你,省得你以後要是嫁得不好了,全怪在我們身上。但是談朋友結婚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你要抓緊了,千萬不要耽擱了自己。”

第二天趙遠遠在一陣婉轉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了過來。她躡手躡腳地來到樓下,看到廳里媽媽種在瓷盆里的水仙花已經開了。淡黃的花蕊,潔白的花瓣,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趙遠遠的家住在一棟老式的集資大院里。院子里一共只有六家人,全是一樓一底的樓房。除了共用的大院外,每家還有一個自己的院子。

趙媽媽在院子里種上了石榴樹,花紅樹,還有一棵高大的黃桷蘭。

趙爸爸養了幾隻畫眉鳥和一隻八哥,掛在自家院子的樹枝上。

只要是住在家裡,在樓上的卧室睡醒來,就能聽到畫眉鳥動人的叫聲和八哥可愛的學舌聲。

趙遠遠正想打開房門去逗一下外面的八哥,身後突然傳來媽媽的聲音:“遠遠,你不是最喜歡睡懶覺嗎?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趙遠遠回頭道:“好久沒回家了,有點興奮,睡不着。媽,我沒吵着你們吧?”

趙媽媽道:“沒有沒有。我們本來就起得早。你平時一個人在外面也過得不容易,現在回家了,就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用起這麼早的。”

以前讀書的時候,趙媽媽最看不慣趙遠遠假期在家裡睡懶覺。沒想到隨着時光的流逝,現在的趙媽媽像是改變了觀點,變得縱容起女兒來。

趙遠遠有些不習慣地撩了一下頭髮,說道:“媽,覺睡多了腦袋痛。其實我只要一回家就感覺很放鬆了。”

趙媽媽笑道:“當然了,在家千日好,出門萬事難。外面再好,也沒有自己的家好。哦,對了,你早上想吃點什麼?我和了湯圓面,要不今天早上我們就吃湯圓雞蛋?”

趙遠遠高興道:“好啊,我最喜歡吃湯圓煮雞蛋了。”

早飯以後,趙遠遠借口要鍛煉身體,一個人出去溜達起來。

龍行縣的天空總是藍得一碧如洗。雖是早春,濱河邊的綠地廣場上玉蘭花,海棠花,桃花,李花都已競相開放,河兩岸成片的柳樹也已經發出了嫩綠的新葉,在和煦的春風中搖曳生姿。

看着家鄉的美景,趙遠遠的心情一下好了許多。她用手機拍了很多花紅柳綠的照片,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發到了微信的朋友圈。

過了一會兒,照片下面就堆滿了一片點贊聲,不少人留言羨慕她在寒冷的冬天到了這麼一個溫暖如春,繁花似錦的好地方。

趙遠遠正在有些得意,突然電話鈴響了。是楊峰打過來的。趙遠遠按下接聽鍵,問:“楊大哥,有什麼事嗎?”

楊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着急:“遠遠,你回老家龍行縣了嗎?”

趙遠遠道:“對的,我昨天就回來了。”

楊峰道:“那太好了。上次不是跟你講過,我在四川接了一批古建築修復的工程嗎?”

趙遠遠點頭道:“對呀,你還說我們龍行縣附近的金龍寺也在這批工程的修複名單當中,讓我跟你合夥干呢。”

楊峰道:“就是你們龍行縣附近的那個金龍寺的修復,現在出了一些問題。”

趙遠遠好奇道:“哦?什麼問題?”

楊峰道:“他們在修復的過程中,發現老寺廟的結構柱開裂了,可能引發寺廟的垮塌。這種情況,按理說需要進行原主體結構的加固。但是現在臨近春節,很多工人都急着回家過年,加固也只能等到年後再來做。”

趙遠遠的時候,便經常到金龍寺去玩,現在聽說金龍寺的安全出了一些問題,她也有些着急起來:“那這麼說來,金龍寺現在不是挺危險的嗎?”

楊峰道:“是啊,現在工程做到半截擺在那裡,又存在着一些結構上的安全隱患。所以我讓他們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才能回家過年。偏偏管這個項目的項目經理呢,又不是土建專業畢業的,根本不懂結構上的事。所以遠遠,你好歹是位大設計院的結構工程師,一定要幫我去金龍寺的現場看一看,想個好辦法出來,讓他們保證了寺廟的結構安全,再回家過年。”

趙遠遠立即答道:“好的好的,我馬上就去看一下。”

楊峰道:“哦,這個項目的項目經理叫魏顯豐,是我們學校經管系畢業的。我把他的手機號馬上發給你,你去了就跟他聯繫吧。”

趙遠遠愣了一下,問:“魏顯豐?就是那個跟你一屆的,貴州來的魏顯豐嗎?”

楊峰道:“對的,就是他。你認識他嗎?那就更好辦了。他這個人管理能力還行,就是不懂專業。我也跟他打個電話,叫他一定要聽從你的專業建議,保證現場的安全。”

趙遠遠應了一聲,緒卻飄向了遠方。

大三的那個寒假,從湖城回來以後,趙遠遠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才慢慢緩過氣來。

她再也不相信愛情。

她跟那些圍在她身邊的男孩子肆意的交往,沒心沒肺地聽他們說愛她,再隨意的拋棄他們。

而高她一屆的經管系的魏顯豐,就是這些男孩子中的一位。

她是在學校的一次舞會上認識魏顯峰的。

自從秦奕羽畢業以後,她再沒找到過像秦奕羽一樣跟自己配合默契的舞伴。有時候到了舞場上,她索性跳起了男步,只和一同來的女同學一起跳舞。

但是那天,她一眼看到了魏顯豐——從身高到臉型,從衣着到髮型,都跟她心中的那個叫秦奕羽的人那麼的相似。

她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他的身上,一時間有些恍惚。

而他也顯然發現了她,徑自向她走了過來,微笑着伸手邀請道:“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他講話明顯帶着南方人的口音,與秦奕羽標準的北方普通話大相逕庭。

趙遠遠回過神來,卻仍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將手放到他的掌心,和他一起滑向了舞場。

他的舞跳得很機械,跟他一同跳舞,並不能體會到以前跟秦奕羽共舞時那種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樂趣。

不過自從那次一同跳舞過後,他開始頻頻約她出去散步。他喜歡一邊散步一邊跟她談哲學,而且,他的英語學得特別好。

聽說趙遠遠想過六級,他就送了好幾本英語詞典給她。

他還每周都給她寫信,用英文。

每次滿滿幾大頁英文,看得趙遠遠的頭好痛。

見面的時候,他解釋說用英文寫信和看英文信,可以很快的提高英語水平。他鼓勵趙遠遠也用英文給他寫回信,算是為考英語六級做練習。

趙遠遠記不清自己是否給他回過英文信了。

她只記得魏顯豐畢業以後沒有回他的老家貴州,而是到了四川省的省會成都。在成都,他依舊給她寫過幾封信。

她一封也沒有回,漸漸的就把這個人忘了。

接過電話,趙遠遠立即回家騎上自行車去了金龍寺。

將自行車停在金龍寺下的山腳。趙遠遠掏出手機,撥通了魏顯豐的電話:“喂,請問是魏經理嗎?我是趙遠遠,楊總讓我來看一下金龍寺的修復工作,請問你現在在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傳來魏顯豐有些沙啞的聲音:“歡迎歡迎,我馬上到把寺廟門口來接你。”

爬了幾百步台階,趙遠遠終於來到了寺廟的大門。寺廟的大門經過修復,已經煥然一新。

魏顯豐依舊是大學時的那般模樣,只是皮膚變黑了,頭上戴了一頂安全帽。見了趙遠遠,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趙遠遠一邊喘氣,一邊朝他揮了揮手道:“嘿,魏經理,很高興再見到你。”

魏顯豐的目光一碰到趙遠遠的,立即移了開去。他有些慌張地側過頭去,將手中的一瓶礦泉水直直地遞了過去,道:“遠遠,哦,趙工,辛苦了,走吧,我們到上面去看。”